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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手不足，导致做什么都慢半拍。
再加上林嘉虞是要求严格的性子，遇到什么不满意的细节，都会要求返工，让人压力很大。
最近隔壁b组更是连连传来喜报，资金从未受限，组员超出他们20人，实验进度惊人，赞助商也一个接一个，总能搞到最优质的材料和技术。
一时间，小组里人人都垂头丧气的。
“你要不要给他们来点正能量？”午休时，严舫舟摘下眼镜，提议道。
“喊口号有用吗？”
“他们是在怀疑你。但你是有真本事的人，在他们面前证明一下自己就好了。”
“我努力过了，但他们好像也不能完全理解……理解我们正在做的项目是什么。”林嘉虞叹了口气，望着玻璃对面的同僚们，“不是所有人，都像您一样悟性超凡的。”
对于这个称赞，严舫舟微微一笑。
他开始理解，为何她想从高中生里培养自己的研究员了。
一旦接受了“普通”的学术体系培养，这些人就变得油盐不进，很难接受突破性创新。对付这群人，除了以权威压制，很难有别的办法。
这时走出来给他们提供“权威”的，正是严舫舟尊敬的导师、陈皓山。
“陈教授来了！”有人高呼。
瞬间，a组研究室里的气氛就随之一变。
可谓欣喜若狂。
“陈老师？他总算来了！”
名义上，陈皓山才是凤凰ii号项目的提案者，也应该对a组负责。若非他实在脱离一线太久，林嘉虞恨不得让这位老教授一周七天呆在研究所、做最核心的业务。
可人家毕竟也老了，身体不如从前，还有很多需要负责的杂事，不可能24小时待命。
像现在这样，偶尔出现在研究所一次，就足够鼓舞人心了。
严舫舟主动走上前去，和他握手：“老师。”
“辛苦你了，舫舟。”铁面无私的陈皓山难得露出这种笑容，让周围的人都大吃一惊，“第一阶段的目标是做出次世代的高速火箭测试体，需要达到凤凰号的8倍时速和三分之一的体积，这可是项大工程，时间不多了，我们一起加油吧。”
这句加油是说给全a组的人听的。
众人一齐应和：
“好！！！”
“我知道你们还有顾虑，但舫舟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他有责任心，不会让你们脱离正轨的。”
“我们倒也不是不相信他的能力……”
见他们态度有松动，陈皓山趁热打铁：“凤凰ii号这个项目，我也谋划了三年了，它代表着我国航天事业的未来。三年了，好不容易找到突破口，我可不想就这样带着遗憾进坟墓啊。”
“陈老师说笑了！您身子骨还强健着呢！”
“我们一定让您看到火箭发射！”
“这个项目很有趣，我一定坚持做到最后！”
只要有了能信赖的主心骨，团队的干劲就自然而然高涨起来。
林嘉虞松了口气。
散会后，她来到陈皓山面前，对他表示了感谢。
她一边给他揉肩，一边说：“多谢您了，陈老师，要是没有您，我都不知道怎么让他们鼓劲。”
“别客气，我也是来看项目进度的。对照组这事儿，本来就没提前和我打过招呼，也是事出突然。”
“明白，有些事也不是您能掌控得了的。”
“b组这下声势搞得很浩大，恐怕你们都受打击了吧？”陈皓山看着墙上一块接一块的讨论版，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林嘉虞写下的设想，看得热血沸腾，又心生不忍，“唉，你想做的新式宇航服，也因为资金不足一直搁置着？”
“是啊。”
林嘉虞无奈地摇摇头。
她想起几天前她和造价组之间的火热争辩。
造价组的组长坚决不同意她的经费增加申请。怎么说都不行。
“能反复使用的新式航天服？你的设想是很好，但造价呢？”
林嘉虞回答：“……初步估算，舱内服770万，舱外服8100万。”
组长惊呆了：“什么？！你怎么不去抢钱？！舱内服300万，舱外服3000万，这是上限！无论如何都要给我压下去！不然就别想！！”
“我已经尽可能压低价格了。”
“就不能找到更便宜的供应商吗？”
“很奇怪，最近他们一致涨价。我怀疑是有人在背后透露了我们打算进行采购的消息。”
“那也不是我随便批准你的申请的理由！”
“拜托您了，这项技术有创新性，免不了大量的开发成本……”
“不行不行不行！我要是给你批了这个，明天所长就能把我给开除咯！你回去吧！重新研讨一下方案再来找我！”
……
时间回到现在。
林嘉虞给陈皓山讲述了一遍她悲惨的“讨薪”历程。
陈皓山也严肃地托起下巴。
“舱外服造假8000万，确实不低啊……”
林嘉虞挠头：“我们的资金实在太有限了，明明我都从林家带了几千万出来，可还是捉襟见肘。连第一阶段的经费都cover不住。”
她的观念是40年后的技术必须做成标配。
但在2011年，那样的造价实在是太过昂贵了。
就算陈皓山亲自出马，也未必谈得下来。
陈皓山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这就是现实。林同学，你是个理想主义者，我就担心你接受不了现实、内心受到折磨。”
随后，他话锋一转，表扬起她来。
“不过，你能说服舫舟参加这个项目，已经很是奇迹了。舫舟啊，你怎么就忽然同意了呢？明明我说了你三次，你死活都不肯复出，谁劝你都没用，怎么过了半年就想开了？”
严舫舟温柔地给他递上一杯热茶，淡然说：“因为……我相信嘉虞。”
——相信。
明明是个很玄学的概念，但陈皓山被他眼中的笃定打动了。
或许他是对的，林嘉虞的确是个很特别的孩子。
她有不少缺点，说话并不委婉，有时显得傲慢，不懂得收敛锋芒，也不擅长人际交往、权术斗争；但她象征着中国的未来，那种纯粹的、出于好奇心的求知欲。以及，真诚待人的善意。
所以才能融化严舫舟内心那块僵硬的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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