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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发火，青衡也不生气，反倒嘴角又多了几分藏不住的笑意。
……她果然是他最熟悉的那个林老师。
永远为他人着想，能为他们的痛苦而痛苦、为他们的快乐而快乐，这在智力超群的科学家之中，是极为罕见的品质。
科学家实在是太聪明了，聪明到常人的喜怒哀乐都不足以影响他们的判断，而这，很有可能在未来，成为他们做出错误抉择的隐患。他们甚至可以毁灭一个文明，仅仅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
只有她不会。
她还是那个时刻想着别人的林嘉虞。
于是青衡摇摇头。
“我担心你，我不可能什么都不做。而且我也是学者，我无论如何都想证实你的理论是可行的。就算回不去，我也不后悔，我要追随你的脚步，这是我们在成立实验室第一天、我就宣誓过的信念。”
这种正经的台词只有正经的人说出来才有说服力。就比如青衡。他的浅笑并不谄媚，却仿佛可以融化积雪。
而他青涩的鼻音也俘获了系统的芳心——这个男人，虽然不在攻略名单上，长得也一般般，但性格也奇迹般的可口诶！像呆萌又忠诚的小动物！
【宿主，他是谁啊？你前男友？】
林嘉虞没理它。
她望着相册，叹了口气：“可我们回不去、就没人能知道理论可行。要怎么告诉后世的人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特意带了核心装置过来。”青衡转身露出背后的方形工具包，上头缝着roclab（火箭研究室）的标志，拉开电磁密封带，就能看到里面装着的黑色能量盒，“有了这个，你只要再花几个月、就能再造出一台新的时光机，对不对？”
这个操作把林嘉虞都看愣了。
她惊愕地吐出几个字：
“……我的天。”
青衡以为她不高兴，连忙道：“抱歉，我不该擅自决定吗？还是说我又漏了什么关键条件？”
没想到，她兴奋地拍拍他的肩。
“不！你真是个天才！你太聪明了！我当初就应该带着这个回40年前！我真是个傻子！”
青衡安慰她：“当初你也不知道自己会穿越，没时间做准备也很正常。”
“不！我就是傻子！我真是太傻了！”
林嘉虞紧紧捧着那个不足30厘米乘20厘米的小盒子，笑得像圣母玛利亚。
这是40年后的高新实验室才有权限拥有的、可控car粒子活动槽，也就是之前林嘉虞说过的类似可控核聚变的装置，在它问世之后，全球都为霍金的理论遭到推翻而疯狂。
制造这么一个小东西，成本可不止几个亿，得有成千上万的前人积累才能做到。
即使是她林嘉虞，也不能保证40年前的自己可以亲手重做一个出来。
她一激动，说话就开始忘乎自我、滔滔不绝：
“——有了这个，我们就有办法自由往返40年后了，这是革命性的一步啊，青衡！虽然体积、质量、属性条件不确定，但你能把这个带回来，就意味着我们同样有很多办法把40年后的东西运过来，说不定还能把2012年的东西运到40年后去。现在还有一些干扰因素……我得研究研究。”
青衡很少见到如此兴致高昂的林老师。
或许是身处科技极度不发达的过去，反而激发了她与环境斗争的意志吧。
他点点头，也加入了她的讨论。
“首先，要确定这两个宇宙是不是平行宇宙。你研究那台机器的时候，最初的目的是进入人的大脑世界、发掘智力障碍患者的潜力，所做的一切实验都仅限于脑部，可为什么会穿越时间？”
林嘉虞“嗯”了一声，把他拉到桌边，随便找了支笔，开始在桌面上飞速写写画画，边写边问：
“说到这里，我得先问你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可能有点奇怪，但我觉得很重要，请你认真回答。”
“当然，我从来不糊弄你。”
“你相信上帝吗？”
……嗯？
“或者佛祖？真主？”
这个问题确实很奇怪。青衡愣了愣，他可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早在百年前，中国就是唯物主义盛行的天下了，她忽然来这么一个宗教问题，是想考验他的理性？还是单纯在开玩笑？
“不信。”最后，青衡还是坚决地说，“至少我所生存的一定不是意识的世界。”
“是吗？你这样想啊。但我现在，还真不能百分之百排除‘上帝’存在的可能性。”
青衡欲言又止：“……什么？”
林嘉虞放下了笔，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用更简单的方式表述她的猜想。
“或者说，我不能排除人脑意识与时空错位之间的关联性。科研必须依托于实验，但假设可以更大胆一些，在我的假设里，人脑意识虽然植根于物理层面的大脑，可在更高维度连接着哪里，谁都说不好。”
这……
青衡听了半天，开始担心他这个老师变成神棍，吐槽了句：“您怎么也开始唯心主义了？”
“不是的。在这个时空，人脑的秘密和太空的秘密是有共通之处的。你看。”林嘉虞居然还真用公式解答了他这个问题，而且公式很简单，只有一行，让青衡一时无法思考，“根据我的预测，生命的诞生并不一定需要水。进入光速旅行之后，整个宇宙的物理规律都会发生变化，而意识，很有可能是连接到其他平行宇宙的桥梁。”
青衡说：“你是说，我们进行了第三类接触才会穿越到过去？我不太明白。”
“你不明白是很正常的，我也不太明白。就像三维生物看不懂二维生物一样，比我们更高维的文明很有可能觉得时间只是xyz坐标里的一支。对他们来说，时间不是顺序流逝的，而是可以任意加减计算的单位，甚至我们人类整个文明都只是他们世界的组成分子。”
青衡听得有点晕。
太绕了，实在是太绕了，他不懂这些句子之间有什么样的深层逻辑关系，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她是在胡说八道。40年后在研究所的时候，他就总是跟不上林嘉虞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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