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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大部分论文中只阐述了最潜层的技术要点，而且多半是保密内容、不对外界公开，但外国的间谍也未必不能从数据库里找到蛛丝马迹。
既然中国能做，那技术力更强的他们没道理不能做。
只要他们投入足够多的钱，那么，根据中国的已有结果进行反推、应该也能做出类似的成果——
至少那批国外专家是这样认为的。
但实情和他们的猜测大相径庭。
很遗憾，林嘉虞的核心技术是来自40年后的黑匣子，他们就是再努力复现、也只能伪造出不合格的产品。
从特工弄到的内部照片来看，这玩意能不解体、都要烧香拜佛了。
不合格的产品，在别的领域，可能无关紧要；
但在航天领域，几乎等同于自取灭亡。
林嘉虞看了一眼照片，就往身后一扔。
“快警告他们，立刻停止这些计划。”她变了脸色，严肃地说，“否则会闹出人命的。”
青衡说：“但是所长让我先不要声张。”
“为什么？”
“他说，即便失败、也是他们自找的。不要心疼竞争对手。他们损失得越多，对我国越有利。这正是验证我国技术独创性的好机会。”
青衡只是原原本本地转述了所长的话，林嘉虞就从中感到了绝情。
那个老猴子……
她停下脚步，又很快重启脚步。
“我可没他那么冷血。我可以接受看着别人误入歧途，毕竟科学就是试错的过程；但如果他们妄图在载人航天上运用半成品的技术，害死的就是货真价实的人命了，我不能由着他们乱来。”
“您想怎么办？”
“给我联系他们的航天局负责人。”
她的态度很坚决。
当年美苏争霸的前车之鉴还在呢。为追赶美国，苏联宇航员科马洛夫明知计划四处是纰漏、却还是只身赴死，最后连同失败的飞船残骸一起、烧成了黑炭。
都是因为苏联人太着急了。
事故一出，全世界都惋惜于这个英雄的过早陨落，他在起飞前哭着说“如果我不去、加加林就要去”的保护同伴的发言，更是让无数人为之动容。
林嘉虞想避免这样的灾难再次发生。
青衡迟疑了一瞬。
“这样……恐怕不好跟上面交代。”
她看着他：“难道你也认为我不该提醒他们？”
青衡毫不犹豫地摇摇头：“不。我认为，正是因为您对自己的技术有绝对的自信，才能不畏惧追赶自己的竞争对手。您说得对，没必要让宇航员白白牺牲。”
哪怕是外国的宇航员，在这个科学技术尚未发展到宇宙纪元的年代，也该珍视他们每一个人的性命。
以后还多的是用得着他们的地方。比如组建国际空间站。
对于能利用的人才，需物尽其用。这是林嘉虞一贯的工作态度。青衡对此表示支持。
他又说：“只是，所长下了封口令，谁也不许和境外研究者进行私下交流。如果被发现，您会遭到很严厉的处罚。我担心您这么做会影响自己的前途。”
“他现在还在医院吧？掌管这个研究所的人是我，我来负全责。”
在林嘉虞的坚持下，第二天，青衡撰写了一份“友情提醒”，公开发布在计都研究所的官方网页上。
里面虽没直说中国知道其他国家也在做类似研究，但通过失败模拟的角度，概述了其他国家的计划中潜藏的漏洞。
算是一份隐晦的《错题报告》吧。
反正只要放在官网上，那些人自然会来扒，她这么做也不算违规，所长不能对她发脾气。
唯一的问题是，她无法预测看到这个消息的人，会如何行动。
月面探测器仍在如火如荼地筹备中，林嘉虞并没太多功夫管外界的事，只顾沉迷研究，要忙的东西都堆积如山了。没想到，过了一周，青衡带来了更坏的消息：
“……他们不信。”
“啊？”
“我在官网的论文里直接指出了他们文件里犯的错误，但他们对我如何弄到那份文件的反应更剧烈，还派了间谍来跟踪我。总而言之，这次伪装的沟通失败了。”
“间谍？！你没事吧？”
青衡摇摇头：“没事，第一分局也给我安排了保镖。那个间谍马上就被抓了。”
“那他们还是打算按照原计划发射飞船？”
“是的。他们觉得，我们那样拐弯抹角地指出错误，是为了骗他们取消这个计划、是想阻碍他国航天事业的发展，还把我们痛骂了一顿，说我们阴阳怪气。”
“一群白痴！”
林嘉虞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忙着隔三差五跟上头汇报月面探测器的进度，本来就没睡好，还要受这种气。简直是白眼狼。
青衡觉得这是必然的。他这位导师似乎总把别人想得太理性了。但在国家竞争层面，感性往往凌驾于理性之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林嘉虞一样用脑子思考问题。
他问：“要再联系其他负责人试试么？”
“不用了，能警告的我已经警告过了，再多说就是热脸贴冷屁股。爱信不信吧。”林嘉虞勾起一个看戏的笑容，“对了，在那篇文章末尾署上你的手机号，三个月内，一定会有人回电亲自向你道歉。”
青衡“嗯？”了一声，没太明白她的意思。
不过他从不质疑林嘉虞的决定。
她这么说了，他照做就是。
这时，所长也结束了在医院的休假，带着他的小跟班一起回了研究所。砰——地撞开了门。
胖乎乎的身躯配上沉重的脚步，可谓声势浩大。众人皆回头观望。
一踏进大厅，所长就对林嘉虞劈头盖脸一阵责骂：“小林同学，瞧瞧你干了什么好事？怎么能把他们犯的错误更正在官网上呢？这不是助长他国宵小的气焰嘛？！”
看他脸色红润、骂人也很有精神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才经历了一场癌症手术。
这个老头，在医院也不忘关心研究所的动态，还能注意到她那篇文章对得上外国机构的新方向，可真是辛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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