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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败如落末的民房，墙角还解了蜘网，又因着最近发着大水，墙面的墙皮都脱落了。
看出来是许久未住人和有人来访过了。
桌子还只有三只腿，斜斜的靠在墙角，整个房间就床还能看看，百灵只好将东西都放在床上，准备慢慢收拾。
谁知行礼刚一放下，那床单就浸出一滩水来。
百灵连忙将行李拿起，抱在了身上。
“怎的会那么湿……”
管彤伸手在床单上摸了摸后在鼻尖轻轻嗅着。意外的是，手上竟没有难闻的味道。
只有最上层的床单是湿的，下面的床褥不过有些潮罢了。
“小姐，要不让宋大人为我们换间房？”
“罢了，勉强睡吧。”
给每个人安排房间之前，宋大人定是让人打跑过的。这个房间如此糟糕，只怕其余房间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很有可能这个房间还算是不错的了。
百灵看着潮湿的床单发愁，“可是这也太湿了，咱们也没有带干净的床褥啊……”
“叩叩叩”的声响响起打断了百灵的话，百灵偏头喊着，“谁啊！”
“我……我……”
“小姐，是阿若。”
百灵手里还抱着东西，管彤便去开门了。门一开，一堆干燥的稻草垛扔在了管彤怀里。
“干……舒服……”
怀中的稻草垛被捆成了几捆，每捆都很是均匀，看模样用来铺床应是正好合适的。只是……在如此潮湿的西部，阿若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干燥的稻草垛的？
管彤将心中疑惑问出，阿若却是痴痴笑着，就是不肯回答。
管彤只好又问了一遍，阿若才不好意思的回道，“路……捡的。”
路上捡的？
管彤掂了掂手头的稻草垛，没有一点潮湿之感，不应是刚刚捡来的。这捆着稻草垛的绳索也有些眼熟……
管彤猛的抬头，“是从大温出来时，你就捡了这些稻草垛捆好备着的吗？”
阿若点了点头，仿佛是害怕管彤继续问下去，忙不迭的跑开了。管彤这才注意到在泥泞中奔跑的阿若没有穿鞋，脚底皆是肮脏的污渍。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将阿若的身形都变得朦胧起来。
管彤感慨着阿若的贴心，关上屋门忙将稻草垛铺上，帮着把百灵怀中的东西一一放下。如此一来，至少晚上睡觉的问题是解决了。能睡好，就比什么都强了。
“小姐，你说这阿若到底是笨还是聪明呢？”
管彤寻找着装着必备药品的包裹，回问道，“何出此言？”
“如果笨怎么会想到提前准备好稻草垛，如果聪明的话应该说话很利索，直接同意了小姐您的要求离开宫内来管府当差啊！”
管府的工水虽比不上宫里，但剩在活少轻松，吃的也好。
听着百灵这般说，管彤倒是心生了另一疑惑，“在我看来，你说这些疑惑都不是疑惑。反而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初次见面时阿若的‘求饶’之话说的那么利索，而其他话则那么吃力。”
“小姐你是担心阿若在骗我们？”
“不，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他看向我们时，眼里都是真诚。”
百灵作为过来人将这问题看的透彻，也学着管彤说话的模样开始摇头晃脑。
“在奴婢眼里，小姐您的疑惑也不是疑惑。宫里的人说的最多的话当然是求饶，说的次数多了，不也就利索了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管彤恍然大悟。
“没想到百灵你是越来越聪明了。”
“还是小姐您调教的好！”
主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好不欢快，直到屋门再次被人叩响，才打断了二人的聊天。
上次屋外人就没阿若那么拘谨了，敲了几次门之后径直而入。
“哟，你这床还是干的？”墨瑾诺抱着一床厚被子，见状惋惜，“哎！白白特意为你准备这些东西。”
百灵上前将墨瑾诺手中的床褥接过，直接铺在了床上，毫不客气。
“你这丫头！本王说了要给你用了吗？”
百灵狡黠笑着，“王爷您是没有说给奴婢用呀，只是这屋子里就两人，不是给奴婢用的，那当然就是给小姐用的啦。奴婢这就给小姐铺上，保证小姐晚上睡得又香又甜，才不辜负王爷您的一腔美意了！”
好东西不嫌多，管彤自也没阻止百灵的动作。她这个人什么都可以随性，唯独在睡觉方面随性不了。
像此次出行，带的都是在管府用的上好被套床单。
跟了管彤这么久，百灵不会不知道墨瑾诺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同样是王爷，百灵面对墨宇琛时心里只有敬畏害怕，可面对墨瑾诺时，她却能谈笑风生。
利索将被子铺好，百灵自觉的离开让管彤二人单独相处。
“嗯，百灵是越来越懂事了。”
墨瑾诺也不客气，直接在屋内唯一可坐、百灵刚刚铺好的床榻上坐下。一坐下，他便觉出不一般来，径直掀开了床单床褥。
“拿来的干稻草？”
“阿若给的。”
“阿若？那个上脚奴？”
管彤不喜墨瑾诺的这个说法，“很快就不是了，我准备带他回管府。”
阿若人老实，生的又高大，不行回去好好培养培养做个守卫也好，好过天天被人践踏来去。
“你对他是真不错。”
墨瑾诺的声音中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出的醋意。待他发觉管彤神情的讶异时，他发觉自己竟在吃一个奴才的醋。
墨瑾诺好笑的摇头，他当真是入怔了。
不想让管彤觉得自己可笑，墨瑾诺干咳一声，说了来此的真正目的。
“你有没有觉得宋大人有些奇怪？”
地上潮湿，管彤站了一会儿就觉得鞋底湿乎乎的，便坐在了墨瑾诺的边上。
“你也发现了？”
墨瑾诺点头，“其实我觉得西部的情况着实夸张了。”
“你是觉得西部成为如今的模样，有可能是宋大人一手造成的？”
这一点，管彤非常认同。
西部人在大温京城内恶名远扬，可今日一见也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民，几下便被侍卫打到虚脱。而宋大人全然不如传闻中的体恤百姓，反而在看到此景时，很是蔑视。
管彤补充了一点，“最重要的是，宋大人虽然衣服洗到发白，衣服上也有诸多的补丁，但是他本人是不是太白胖了。”
“而且还不是天生的白胖，应该是后天补的白胖，你没看到他脸上那白里透红的模样？”
第一次，管彤觉得与墨瑾诺的交谈竟是如此的轻松，很多话她甚至不用说，对方就能补充说了个明白。
一番讨论下来，事件不仅捋的通顺明白，反而有很多受过。
“看来，西部的问题很大，我们要好好调查一下。”
在其位，某其职。
既然到了这里，就绝对不能疏漏马虎。
……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对话让宋大人的脸色愈发的凝重。
衙役头头王柳站在宋大人身后，将管彤与墨瑾诺的对话同样听在耳里，不免有些着急，“大人，不是说那管彤是个下堂妇，而墨瑾诺是个草包王爷吗？怎的……怎的和传闻中的不一样啊！”
宋大人已然换下了那身洗的发白的官袍，穿的是上好的蚕丝白衣，闻言恶狠狠的“啐”了一声
。
“京城里派来过那么多人，哪个不是空手而归。这管彤与墨瑾诺也不过是比寻常人聪明了些，能有什么本事！告诉咱们兄弟，把环境弄的再恶劣一些，看看能不能逼走他们！如果不行的话……”
王柳了然的“嘿嘿”两声，小跑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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