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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若萍悲痛欲绝的抱着刘一浪的身子,拼命的哭喊:“哥,我是若萍,我是若萍,你睁开眼睛看看啊!”
并抓起刘一浪鲜血淋淋的手,在自己的脸上轻轻的抚来抚去。她以为,刘一浪在那轻轻的触觉里能依稀记起她的脸。
可是,她忘了,刘一浪这之前就已经思维混乱,疯疯癫癫,连他自己是谁都记不起,更何况是她。
更何况,刘一浪现在昏迷不醒。
就算刘一浪脑子清醒,并且睁开眼来,把她看得明明白白,他也难于置信,她就是刘若萍,就是他自己的妹妹。
在他痛苦的记忆里,他的妹妹早已在他亲手酿成的那场车祸里香消玉殒了。
而刘若萍经过整容,此时除了眉梢眼角流露出的某种神韵似曾相识外,哪还有半点旧时模样。
无论刘若萍如何伤心欲绝,呼天抢地,刘一浪依旧一动不动,气若游丝,没有半点好转。
我实在不忍看到刘若萍悲痛成这个样子,冲上去,拉开她,痛声道:“若萍,别……别……再折磨自己了,只怕他不行了。”
刘若萍却猛地推开我,怒吼道:“你给我走!走得越远越好!谁说他不行了?!”
刘若萍从没对我发过这么大的火。我只好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痛彻心扉却无法去安慰。
她又扑向刘一浪,抱住他的身子泪如雨下,道:“哥……”
她没再呼天抢地的哭喊,她忽然哽咽着轻轻哼起一首曲子。我从没听过那首曲子,我想那一定是儿时她和刘一浪常听的曲子。如海风轻轻的吹,似海浪轻轻的摇,更仿佛年青的妈妈正轻拍着怀里睡意迷朦的宝宝带他进入遥远的甜甜的梦。
所有人都悲伤感动,就是雪峰,眼里也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
连吹过松林的风,也为之动情,不再是愤怒的咆哮,而是轻轻的,一如刘若萍的哽咽。
刘一浪忽然伸出手,轻轻的抚上刘若萍的脸,像刘若萍先前把他的手放到她脸上那样,轻抚刘若萍的脸。
但他依然没有睁开眼睛,他无力睁开他的眼睛。
他微微张开的嘴唇,颤抖不停,好不容易才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来:“若萍,你听到了吗?妈妈在唤我们回家……”
刘若萍半点也不激动,也许她已预感到了什么,哽咽得更加厉害,把刘一浪抱得更紧,轻轻的道:“哥,我听到,我听到了……妈妈在唤我们回家……”
这时,两个人忽然到来,是阿香和那个与我一见如故的姐姐。
我不知道她们两个怎么会忽然到来,难道她们一直都在暗处关注着雪儿和柔娜,为的却是雪峰的阴谋?
那个姐姐睁大不敢相信的眼睛,看看哭成泪人的刘若萍怀里血肉模糊,气若游丝的刘一浪。又看看一旁被警察围着的,戴着手铐的雪峰。那么悔那么恨。
但她悔的恨的都不是雪峰,而是她自己,仿佛错的不是雪峰,仿佛一切罪恶都是她自己亲手酿成。
她对雪峰颤声道:“雪岭,我,我终于还是来迟了。”
雪峰没有回答,只是痛苦的别过脸去,似不敢与她相对或不忍与她相对。
柔娜瘫软的身子早已有了些力气,雪儿也早已到了她身旁,和蹲在地上的她紧紧的拥在一起。
然而,她却忽然直起身子,失声道:“什么?雪岭?!”
雪峰道:“是的,我是雪岭。雪峰早已不存在了,永远的不存在了,三年前,他被刘一浪推下悬崖,葬身江水了。他永远也不会知道雪儿不是他的孩子,更看不到刘一浪遭报应的这一天了!哈哈……”
那笑声竟是那么悲怆痛苦,一如刘若萍先前呼天抢地的哭喊。
原来,有时,笑,竟跟哭一样让人痛不忍闻!
“什么?你说什么?雪儿她不是雪峰的孩子?”
那个姐姐脱口而出,惊疑的问。
其实我也想问。我忽然记起了先前柔娜说雪儿是他的孩子时,他冷漠,痛苦和讥讽的语气。也记起了当时柔娜莫明其妙的问他那句“你都知道了?”时的怪异。
除了雪岭和柔娜,所有人都想问。
就是刘一浪,也一定迫切的想知道究竟,只是他问不出。先前艰难的说出的那几个字,已耗尽了他所有力气。他的手,不是被刘若萍紧紧的握着,早已无法轻轻放在刘若萍泪流满面的脸上。
雪岭喉咙哽咽了下,没有回答。
所有的人,除了刘一浪和刘若萍,都把眼睛齐刷刷的移到了柔娜脸上。
柔娜低下头,过了好半天才咬咬唇,抬起头来,哽咽道:“我早该想到你不是雪峰了,当他们叫你‘二少爷’时,我就该想到你不是雪峰了。是的,雪儿不是雪峰的孩子,刘,刘一浪才是她爸爸!”
所有人都睁大眼睛,更加惊疑。仿佛柔娜不再是柔娜,而真是《聊斋》里走出的妖精,她正在变换法术,让水往高处流,鱼在天空飞。
就是悲痛欲绝的刘若萍,也为之身子一震。
刘一浪那只被刘若萍紧紧握住放在脸颊上的手,更是猛地颤抖了下,停止了无力的轻抚。
柔娜没有看刘一浪,也没看我,和其他任何人,她只是蹲下身子,又一次把雪儿紧紧的拥在怀里。
雪儿睁着可爱而又可怜的眼睛,听着柔娜的诉说,虽然是那么悲伤,却没有半点无法接受的脆弱和恍惚,仿佛她从来就是个健康的孩子,不仅心脏不曾有过问题,就是大脑也不曾受过任何剌激。
柔娜继续道:“其实,从前我和刘一浪是对恋人,非常非常相爱的恋人,我们几乎就要走进结婚的礼堂。可是,就在我们要举行婚礼的前一个晚上,我去找他,竟发现他把另一个女人带进了他的卧室里!
没有谁知道我当时有多么的恨,被自己深爱着又对自己海誓山盟过的人背叛,那决裂般的痛几乎把我逼到自杀的边缘。但就在我回到家,要选择自杀的时候,我的肚子里忽然涌起的一阵轻微震动,让我彻底没了勇气。我无法割舍自己肚里的孩子,她是无辜的。是的,那时我怀孕了,她就是雪儿。那天,我也是去医院才知道的,我去找刘一浪就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要跑去告诉他与他一起分享。但,没想到,他却一下子就将我从幸福的云端打进了痛苦的地狱,让我如此伤心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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