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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姒博士自己也说了，他并不是人类。
看起来最像是人的往往不是人。
TETS是什么东西，陈波自然是不知道的，可是其中的厉害，在DT待过的大头却是一清二楚的。
大头记得，只需要7毫克剂量的TETS，就能轻易让一个强壮的成年人致死！
十个单位的剂量，足以杀死一万人，注射到陈波的动脉之内，这后果，大头根本不敢想象。
可惜，此时此刻，大头纵然是万分焦急，万分恐慌，万分愤怒，却也只能是万分无奈。
他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姒博士。
特制的金属辐射监栏之内，大头连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
姒博士早就做好了万全之策，什么预防措施都提前想到了。
在心思缜密的敌人面前，大头和陈波这对难兄难弟的处境就如同被强行实验的白鼠一样无助。
之前他对陈波说的，现形时候的心随意动，在这种时候，一点用处都没有。
狂吼，咆哮，呵斥，叫骂，或者是苦苦哀求，也都是无用。
姒博士毫无影响，完全充耳不闻。
就如一个恶魔一样，姒博士笑吟吟的盯着机器人将毒剂注射进刚刚熬得过七叶树素的陈波体内。
陈波的颈部已经鼓起了一个鹌鹑蛋大小的血包。
并没有过去多久时间，陈波闭着的眼睛便霍的睁开！
一条条青筋，如同活虫一样，从陈波的额头上、脖颈上、脸颊上、手臂上、脚踝上，以及外人看不见的被衣服遮盖着的身体各处挣扎起来。
抽搐，再次剧烈的出现。
粗重而难受的呼吸声，就如同被人扼住喉咙垂死挣扎者的状态，连相隔不近的大头也听得一清二楚。
大头呆了片刻，难受至极，他无力的瘫倒了下去。
大头近乎崩溃了。
他想，陈波一定熬不过去。
因为大头清楚，连他自己也没有办法抗衡如此大剂量的TETS。
陈波虽然极有可能是龙，但是迄今为止，他还没有出现过完整的成熟状态，怎么可能抵御那么猛烈的毒素？
大头瘫在哪里，浑身瑟瑟发抖，他觉得是自己害了陈波。
他应该对眼下这种状况负完全责任。
如果不是自己相信姒博士，如果不是自己一心要救刘影，如果不是自己非要拉出陈波来到大西北，陈波就不会落的这种下场。
刘影是自己的妻子，跟陈波毫无关联。
因为一个深爱的人，害死另外一个感情深厚的人，这代价，无法承受。
更糟糕的是，眼下，陈波势必难以保全，连刘影也生还无望。
这是真正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自己口口声声说带陈波出来是为了救他，但是事实上，自己却把自己唯一的兄弟亲手推下了黑不见底的深渊！
项白芷说的没有错，真正自私的人是他大头。
大头自怨自艾的出了满身的大汗，他懊悔至极又愤恨至极的胡思乱想，陈波如果真的因此丧命，那他也绝不会独活。
若能想方设法为陈波报了仇，而后自我了结，还算是偿还了兄弟情义。
可是大头转念又一想，陈波一直的心愿是找回他失踪的父母，如果自己能活下来，无论如何都应该先替陈波完成这个心愿。
还有项白芷，那个陈波喜欢的女人，无论自己多么看不上她，总该去做一些交待，以告慰陈波的在天之灵。
只是不知道，自己和陈波这种非人的生物，在死之后，到底有没有什么人类所谓的灵魂存在……
就在大头胡思乱想的当口，陈波顶不住毒素攻击的迹象已经完全显现了出来。
小孟在姒博士身边低声的报道着：
“间歇性抽搐，每五分钟一次，躁动异常。”
“已经浑身剧烈抽搐三分钟，心跳降至每分钟十次。”
“出现小便失禁，有血尿现象。”
“已经停止抽搐，心跳骤速。”
“心跳骤停，口中呕血。”
“呼吸完全消失，瞳孔完全扩散，心跳完全停止，体温降低……”
姒博士凑近了观察，眯着眼睛问道：“还是没有异变现象吗？”
小孟答道：“除了眼睛暴突，全身急性荨麻疹之外，没有别的异变，体温已经降至三十五摄氏度，出血已经达到七百毫升。”
姒博士眼中闪过一抹失望的神色，喃喃说道：“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出现异变现象，这说明他的生命力根本就不强大，他一定不会是龙，不会是龙，龙是最强大的神明……”
小孟看着姒博士，倒是很想说一句：“你上来非要用这么大剂量的毒素，就算是龙，就算是神仙，估计也被你给毒死了。更何况，他还不是龙的形态。”
但是这话小孟也只敢腹诽，不敢明说。
姒博士直勾勾的看着陈波，心中希望他能有些变化，忽然起死回生也说不定，可惜，半个小时的静谧过后，陈波那边什么动静也没有。
小孟小心翼翼的提示道：“老师，他已经完全没有了生命体征……”
大头在那边狂吼一声：“畜生，我要杀了你！”
姒博士目光泛黄，仍旧是死死的盯着一动不动的陈波，他舔了舔嘴唇，自言自语的嘀咕道：“怎么突然对他有了点亲近感，还是血缘上的，难道他真的是龙，而我，太心急了？”
小孟不敢搭话。
“唉……”姒博士叹息一声，心中不免悒悒不乐。
呆呆的出着神，盯着陈波，姒博士恍恍惚惚的想起来了很多事情。
那些过往的，久远的，藏在他心底的片段，杂乱无序的重现在眼前。
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他也不是什么鳄鱼精。
但他究竟是什么物种，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勉强要定义的话，他觉得自己该被称为“神”。
人类所认为的至高无上的，神秘莫测的，玄之又玄的，不可亵渎的存在，对于他来说，不过也是种生物而已。
因为这认知基于他自己的经历。
他出生在一片近似荒芜的谷地，那里人烟稀少，他们的族群数量更是稀少，只有两个——他和他的母亲。
在他出生之前，他的父亲就已经死了。
偶尔会有还处于野蛮状态的人类出现在山谷之内，将他和他的母亲视为山神，还用特定的牲畜——白狗，来献祭，祈求风调雨顺。
虽然那祭品，他一点都不喜欢，也从来没有去享用过。
他的本来模样和人类确实不同，但也有相同的地方，那就是脑袋。
一颗人类的脑袋，一张人类的脸，却生在了一条长大的、满是鳞甲的身子上。
他的母亲告诉他，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族群还有数千众之多，寿命也都很长，但是慢慢的，不知道为什么，繁衍越来越难，死的越来越早，终究到了灭族的地步。
后来，他的母亲也死了，他便自己从山谷之中走了出来。
他能化成是完全人类状态的模样，隐藏自己的本来面目。
这种能力对他来说，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一样。
他融入文明社会之中，托名姒今生，学习人类的知识，然后得知，自己的本来面目，在人类的眼中，应该会被称为是“人面龙身”的怪物。
他在一本人类著作的古老典籍之中，发现了有关自己族群的著述，先秦时期愚昧无知的人类称呼他们这一族群为“神”。
和那些拿着白狗去献祭的野蛮人的想法一样。
他当然知道“神”的意思。
随着越来越深入的学习，他渐渐明白了灭族的原因——近亲繁殖。
在那个闭塞的峡谷之中，本来就数量不多的族群与世隔绝，自相繁衍，导致遗传性疾病越来越多，越来越重，出生者多数早夭，纵然能力强大，终于也到了只剩下他一个的地步。
而他也发现了，隐藏在自己体内的极大的基因隐患。
若是不能解决，他这个“神”的物种将会从地球上彻底消失。
当然，他还发现了，他不同于人类族群的优势。
要想长久的活下去，必须不断的改造基因，融合别的强大物种的基因。
人类太弱，相较于“神”来说，只能是他续命的权宜之计，不是他最终的选择。
虽然神向人类学习，不断通过人类的文明来认知自己，对他来说有点讽刺，可也让他尝到了甜头。
天生的强大，终究不如文明的延续。
他苟延残喘了两百多年，积累了惊人的知识储备，有了足够的财富、地位和权势之后，他最终发现了，地球上可以被称作“神”的族群，不为人类所知的族群，并非他一支。
残存的许多未明生物渐渐浮出水面，他发现，原来有一种强大的生物和他有着非同一般的血缘关系，但基因的传承却更加完美，那就是——龙。
实实在在，完完全全的龙，没有什么人类的脑袋，没有人类的脸，一样的天生能力出众，一样的被人类奉若神明。
如果能融合龙的基因，彻底摆脱人类的影子，他的隐疾大约将永远不会发作。
他将会有机会实现更大的愿望。
但不幸的是，龙的数量也极少，从浩如烟海的史料中推算，人类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确凿的见过龙的事迹了。
越来越多人认为，世上没有龙。
不但现在没有，历史上，也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但是他却坚信，地球上仍旧还有龙的存在。
他也迫切的想要找到幸存的龙，来实现自己的基因改造，最最完美的那一种改造。
“老师。”
小孟的声音把姒博士从回忆中唤回现实。
“嗯？”
“现在怎么办？”小孟询问如何处置已经丧失了生命特征的陈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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