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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驷玉屈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她立刻回过头,半跪在地上执壶给他倒酒。蜜色美酒在羊脂杯里轻摇晃动,如温似玉,类比中央环水露台上翩然起舞的六位舞姬。
皇家舞姬的姿容体态都是万中挑一,腰姿款摆间纤若无骨,绸纱罗衣轻飘似烟,令人错觉下一刻这些仙子便要腾云驾雾而去。
众人沉醉于美酒舞乐之中,等到酒过三巡,皇帝挥手屏退舞姬,笑着说:“借着今日良辰美景,朕恰有一桩喜事要宣布,孟爱卿。”
诸多目光齐刷刷投向孟思鸿,他敛眉离席走上前去,对着皇帝拱手作揖。
姜汐心里猛地乱跳,想起他曾经说过会请旨赐婚,不由紧张得吞咽口水。
自己该等孟思鸿说出她名字时上去,还是等皇帝宣她再上去呢?
她越想越紧张,手心里的汗水把捏紧的衣袂都要捏潮了。
皇帝说:“孟爱卿不仅戍守边关多年,抵御外敌,如今又将滋扰沙虎关的赫族残部歼灭,夺回咸沣古城,解朕多年的心头之患啊。这杯酒,朕敬爱卿!”
小太监将酒盏递给孟思鸿,他举杯道:“身为大燕臣民,食君俸禄当为君解忧、为民效劳,这是微臣应该做的。”
话落,一饮而尽。
皇帝大悦,畅然笑道:“爱卿忠义,深得朕心,更得九公主心。你匡扶社稷以此一功想要辛阳为妻,朕恩准!”
“谢陛下!”
孟思鸿嗓门嘹?龋?牍蛟诘亍R?诖股戳蹦恢?蟮男裂艄?鳎?种闯裆日诿孀呱锨埃?肫洳⒓缍?ⅲ?柴乓焕瘢?靶桓富省!
话罢,眸眼一转投向姜汐,勾唇露出一抹挑衅的微笑。
怎么回事?
姜汐震惊的看着谢恩的两个人,一时胸腔堵塞,闷得喘不上气。加之孟思鸿搀着辛阳公主入席,看也不曾看她一眼,姜汐心中更是绝望。
明明说过,打了胜仗就会请旨赐婚。
明明说过,要娶她过门。
明明说过,不会辜负她。
明明说过的……
“小奴才。”
萧驷玉唤了一声,姜汐立刻低头去执壶倒酒,但是手抖得全洒在桌上。她慌张顾不得新衣裳,拢起袖子就要擦,被他一把擒住手臂,萧驷玉眸光黑沉:“下去。”
“是。”
姜汐垂着脑袋,恹恹得退出承\/欢殿,经过殿门口时还听到两个宫女在说:“公主与孟将军站在一起,真般配呀。”
“自然,也只有公主才配得上孟将军。”
她不敢再听,快步跑了出去,一路跑到莲池拱桥上才气喘吁吁得停住。原来,孟思鸿真的是驸马,辛阳公主没有瞎说。
那她算什么?
世家公子闲暇时候,拿来把玩逗趣儿的东西吗?
“姜汐。”
身后传来熟悉的轻唤,一如往常温柔滴水。她竟然没有勇气回头,握着桥柱很久才转身望去。孟思鸿立在桥阶上,与她五步距离,面上布满愧疚。
这愧疚,看在姜汐眼里非常讽刺。
她满肚子的火气与责问,到了嘴边脱口而出的却是:“卓葛,没伤到你吧?”
大约没想到她第一句是这话,不禁一怔,垂下眼睫摇摇头:“小伤而已,不碍事。”
闻言,姜汐咧嘴一笑,忍着鼻尖的辛酸道:“那就好、那就好。方才真是吓了一跳,原来孟大人立功是为了娶辛阳公主。孟大人眼光真好,辛阳公主漂亮又尊贵,与大人十分般配。”
她说这话时,死命掐着自己的掌肉,才勉强让眼泪不掉下来。
孟思鸿看着她虽然薄施粉黛,但掩不住消瘦憔悴,料想是在辛阳公主手底下受了诸多磨难,心疼的想要上去抱住她,最终只是抿唇点了点头,“多谢,夜间风露重,你早些回去吧。”
望着孟思鸿转身的背影,姜汐没忍住喊道:“不给我解释吗!大人,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就算我一厢情愿被辜负,能给我一个被抛弃的理由吗?”
无论什么理由,都可以。
孟思鸿心内剧痛,握拳不语,更不想拿话伤害她。正不知该怎么回答,不远处传来一声嗤笑:“好个不要脸的贱奴,被抛弃了还要什么理由!”
辛阳公主拖着曳地衣裙走来,明艳动人的脸上是对她藏不住的厌恶,步步紧逼,“突然离席,怎么?跑来这里勾引我的驸马吗!你要理由我替驸马告诉你!”
“一介草奴,旁人对你稍有好脸色,就痴心妄想!”
“公主!”孟思鸿上前拽住辛阳公主的恶言恶语,后者愈发愤怒,抬腿一脚踹上姜汐的肚子,姜汐不设防被踹下拱桥,嘭得一声栽入莲池污泥里。
辛阳公主冷喝:“你不配!”
孟思鸿一把甩开辛阳公主要往下跳,忽听一阵拍手声,萧驷玉自黑暗处走出来,笑得高兴:“精彩,真是精彩。”
话落,走近莲池畔望向在冷水里挣扎了会儿,才站稳住的姜汐,向她伸出手,“记住教训了?”
姜汐呛咳了几声,周身冻得哆嗦不已,却没接受他的好意,而是自个儿以奇丑无比的姿态爬上岸,浑身污泥难堪的笑了笑:“记住了,多谢公主、多谢驸马,奴才告退。”
她觉得今夜脸丢尽了,不敢久留,施完礼数便抱臂向着另一头走去,逐渐消失在黑夜里。
萧驷玉瞥了眼得意洋洋的辛阳公主,“酒宴未撤,出来做什么,父皇正寻你呢。”
“我这就回去了。”
她俏皮一笑,看了眼孟思鸿后兴高采烈得往承\/欢殿方向走去,等她走远,萧驷玉也没打算和孟思鸿说话,转身要走,被孟思鸿拦住:“殿下,公主眼里容不得沙子,我缕有出征在外的时候,能否拜托殿下护住姜汐,别让公主伤害她。”
“你是以什么身份拜托我,驸马、将军还是姜汐的负心人?”萧驷玉冷睨着他,一派看好戏的表情。
孟思鸿说:“是我辜负了她,可我只想她能平安无事。”
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萧驷玉笑了起来,“孟思鸿,既然没有把握能和她长相厮守,一开始就不该动心。家世阻碍、皇命威胁算什么,若是真心要的人,不顾一切又何妨。”
“我先是臣,再是孟家嫡子,最后才是孟思鸿。我不如殿下洒脱,很多事注定的。”
闻言,萧驷玉冷哼了声,“辛阳说得对,你们确实不配。”
他丢下这句嘲弄后便向着姜汐离开的方向追去,好在姜汐伤心过度又泡了水,在宫道里走的极慢。他也不立刻走上去,只远远跟着她,见她扶着墙佝偻着背脊,每一步走的既慢又小心翼翼。可这样小心翼翼还是被地上的冰霜滑倒,整个人后仰摔在地上,她也不着急爬起来,就呆呆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
“哟,这不是太子府的贱婢吗?”
不远处走来三两个宫女,领头的婢女早先与姜汐有过过节,互相因孟思鸿打过架。
那时候她多么理直气壮,骂这些宫女只会偷摸摸喜欢。
宫女捂着鼻子道:“怎么浑身湿泥躺在这里,臭死了。”
“还不是伤心过度要死要活,听说呀,孟大人和公主好事将近,某些贱胚子空欢喜一场。”
姜汐翻着白眼听着讥讽,重新爬起来,捏着拳头呲牙咧嘴道:“对呀,我现在生气的要发疯,疯子揍人可是没有轻重的,你们要不要来试试啊!”
宫女记起脸上曾经的疼,啐了她一口后,连忙不搭理她跑远。
等人跑远,姜汐又颓废得躺在地上,感受浑身冰冷四肢僵麻,心里的痛意才减轻许多。正躺着,头顶传来声轻哼,睁开眼发现萧驷玉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姜汐立刻爬起来,跪地磕头:“奴才该死,有愧殿下恩典,奴才福薄抓不住机会。”
“不是你抓不住,是他本就不是你的良人。”
他说着,突然有重量压在姜汐的身上,低头一看,发现萧驷玉将自己的狐绒袍子给了她。
萧驷玉唇线上扬:“一起回去。”
“是。”
姜汐站起身,裹紧袍子跟在他的身后慢慢走出宫门,萧驷玉许她上马车取暖。她乖乖坐在一侧,紧贴车壁唯恐自己身上的泥水沾污了地上的雪白毛毯。
等马车路过天香楼时,她闻到熟悉的味道,撩开车帘探头去瞧,尔后问萧驷玉,“殿下,奴才能告会儿假吗?”
她指了指酒楼,本当萧驷玉肯定眉头一皱说不许,没想到他今夜尤其好说话:“可以,去吧。”
“多谢殿下!”
姜汐惊喜得跳下马车,跑入酒楼。她跑上二楼靠窗的位置,孟思鸿曾经带她坐过的位置,笑着对店小二道:“一盘炙肉,一壶热花雕。”
“好咧,客官稍等。”
店小二笑眯眯的转身去楼下报菜名,不多会儿菜色已经上齐,她抽了两双筷子,一双搁在没人的对桌,酒盏亦然。
她嚼了口肉塞嘴里,烫得舌头冒烟,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呵笑道:“总说会再带我来,骗子。算了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先带你过来好了。”
再倒了盏花雕酒,温热辛辣入喉,她鼻子跟着一酸。第二次给对桌空盏也倒了一杯,尔后举起酒盏哽噎道:“孟大人,喝完这杯,我们就各自安好罢。”
热酒入胃,姜汐最终没忍住掩面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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