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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清了。秋蓉姑娘说...说男人都是薄性之人，喜欢了便买去，腻味了又卖掉，既然终究是一样的出路，何苦来回折腾。”
许三的脸涨的通红，不过还是硬着头皮断断续续道：
“秋蓉姑娘还说，她从前就是给人做妾，也吃够了正头娘子的苦楚。她现在过的虽难堪，可好歹不用提心吊胆的。既是如此，何必在同一个处摔上两次。”
秦五丫心下微惊：“她当真这般说的？”
“是秋蓉姑娘的原话。”许三锤头，不敢去看秦五丫的面色。
许三不知道秦五丫和秋蓉的牵扯，只还当秋蓉是张山外头保养的妓子，此时心下不免为秦五丫抱不平。
当家的找什么样的姑娘不好，怎么找了一个脾气比正经人家小姐还大的。
不愿意做妾，难不成还要赎回来当真头娘子供着？
秦四丫，秋蓉，
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呢？
对于秦四丫的过往，秦五丫大多数是通过村子的闲言碎语和林氏偶尔的叹息中拼凑起来的，而真实的秦四丫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秦五丫并不知道。
秦五丫有些茫然，她这个未知的四姐了解太少太少了。
“你明日在走一遭，便于秋蓉说，你家老爷姓秦，名讳是秦大山。且再听她愿不愿意与你走，若是愿意，你便将她带去镇西的宅院，若是不愿意，便随她了。”
见许三面色诧异的领命退去，秦五丫微微叹气。
不管秋蓉是怎么选择，终究都是她自己选的命数，至于是好是坏也与旁人再无瓜葛。
次日，许三并未来后院回话。
直至第三日申时，张氏却带着小宝过来了。
秦五丫命人将屋内的火盆架上，又遣了福喜福至两个丫头将小宝带去外间玩耍，方才领着张氏做与一旁。
张氏今日难得穿一身湖蓝绣锦绣芙蓉的袄子，尾髻簪了三支素钗，显得极为端庄大方。最难得是张氏原本长久素面朝天的面孔今日似隐隐扑了粉黛，只即便是这样，秦五丫也看出张氏的面色有些不好，显然是有几日未的安眠的缘故。
“嫂嫂这是怎么了？”虽知张氏今日来多半与秋蓉之事有关，可秦五丫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果然，张氏闻言抬头看了秦五丫一眼，面露忧色：
“昨日一早，你四姐上门了。娘她...有些不好。”
“四姐她可是说了什么？”秦五丫问。
“四姑娘说，自打她被卖出老秦家后，便与老秦家断了干系，往后如今叫秋蓉，姓傅，与秦家再也没了瓜葛，不必我们费心思赎她。”
“四姐的性子倒不似我娘。”秦五丫有些嘲弄的笑了笑。
想起前日许三的话，秦五丫便已隐隐知道自己这个四姐的性子终究是与秦家的其他女人有所不同。又或者从前是一样的，只人一旦陷入了绝境后，若不是毁灭，便是凤凰涅盘致死低于后市。
相似的遭遇，秦三丫选择了前者，逼疯了自己，毁灭了自己。而秦四丫却选择后者，即使重头再来后的傅秋蓉依旧是深陷脏脏泥沼之中，却也终就不再是往日温顺柔软的性子了。
不知为什么，秦五丫忽然觉得，或许在如今的傅秋蓉眼里，一个‘秦’字才是这世间最肮脏最避之唯恐不及不过的东西，比值身体的肮脏屈辱更令人作呕。
秦五丫没有理会张氏因自己的嘲笑而有些惊讶的脸孔，只淡淡的问：“那娘又是怎么说的？”
“娘只一味的哭，说她对不起四姑娘，说四姑娘吃了太多苦头。”张氏思及昨日自家婆婆的模样，脸上有了动容同情之色。
对于林氏会有的举动，秦五丫毫不意外。可是即便是心知肚明的，可再次听到，秦五丫任就觉得自己的血液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并不如何疼，只是有些微凉在蔓延，一点一滴的吞噬着自己的血肉。
秦五丫脸上的嘲色褪去，图留一抹不知是悲凉笑意：“我娘她便也只会哭了。除了哭她还能做什么呢？”
“五妹子你！”张氏显然没想到秦五丫会说错这样一番话来，不由惊的白了脸。
秦五丫轻笑：“嫂子是觉得我说的不对？”
秦五丫轻描淡写的话让张氏一顿语塞。
对于张氏来说，林氏其实是个难得的好婆婆了，从来不会对儿媳妇摆脸色立规矩，更不会像旁家有些喜欢做凹糟事情的婆婆那样在儿子屋里挑是非，让小夫妻两离心。
甚至于很多时候秦大山若是做的不好，林氏大抵也会护着自己，安慰自己，劝自己宽心。
若不是因着林氏的性子实在太软了些，在老秦家根本说不上话，张氏大抵会觉得林氏有时候甚至比自己亲娘待自己还好一些。
可是抛去这些好处，与秦家的女儿来说，自己的婆婆又做了什么呢？
张氏越想，脸上的神色越是难看。
可婆婆那样绵软的好性子，遇到公公这样的人，她又能怎么样呢？
若不是心里有孩子惦念着何至于难受成那样，想着张氏又不由劝道：“娘她也不容易，你知道爹这人...”
“我知道。”
秦五丫打断了张氏的话，只道：
“因为我知道，就是因为在知道，所以我将她也接到了身边，可即便如此，你觉得我应当心里一点芥蒂也没有吗？
二嫂，你也是做母亲的了，若是有一日二哥他要将小宝卖出去做人奴仆，你会如何？”
张氏的心怔了怔，微微避开秦五丫的凝视，不自信道：“你二哥不是这样的人。”
“若他是了呢？”秦五丫轻笑，讽刺的看着张氏：“嫂子可也会与我娘一般，哭着喊着却还是要眼睁睁的看着二哥将小宝卖与他人，而什么都不做吗？”
张氏沉默，握着茶水的右手轻轻颤了颤。
秦五丫目光微寒，始终凝视着张氏，忽然提了提声量道：“嫂子，我要听实话，若是你，你会像我娘一样什么都不做吗？或者只是哭？”
张氏手里的水杯慌的有些厉害，淡黄色的茶水沿着纤细的手臂，溅落在张氏今日才第一次穿的湖蓝色绣锦绣芙蓉的袄衣上，或深或浅绽开一片，可张氏却恍若未知，只许久才叹了口气道：
“我做不到娘那样，我会和你二哥拼命的。”
“小宝玩闹了许久，想必该饿了，我去叫蔡嬷嬷备饭，嫂子留下来吃过夕食再走吧。”
秦五丫笑了笑，不再说什么，只起身出了屋子。
夫为妻纲，自古以来被这些条条框框的狗屁礼教拘在四方院子里女子何其多，可这些女子里又有多少会像林氏这般真的将自己摆到一个任人欺蹂，却什么都不敢做的位置上？
便是有，大抵为了自己的孩子也应该尝试着反抗一二，就如同张氏，又哪怕是如同王大花这样的人。
秦五丫笑。都说女为母则强，可这句话落到林氏头上却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话。
“怎么样了？”刚送走张氏，秦五丫便叫了候在外头的许三进来回来。
“回夫人的话，我...?”许三的脸红了又红。
许三自然知道秦五丫问的是秋蓉的事情，可这要怎么说才好？
秦五丫注意到许三的神色有异便问道：“是秋蓉任就不愿意赎身是吗？”
“是...也不是。”许三犹豫了片刻，憋出一句。
见许三含糊其辞，似另有话说，秦五丫不免奇怪问：“到底是还是不是？”
“秋蓉姑娘说，若是秦家赎她她便不走，若...若是...”
“若是什么？”秦五丫大急。
“若是我赎她，她就跟我回去做婆娘。”
许三的脸胀的通红，说出来的话轻的几乎不可闻，可秦五丫然就听了个清楚明白，不由目瞪口呆。
秋蓉，才是穿越的奇女子吧！
“咳..咳！”秦五丫故作正经的咳嗽了几声道：“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小...小的愿意为夫人分忧。”许三低垂着脑袋，耳根忽红忽紫变换莫名。
秦五丫汗颜：“什么叫为我分忧。我只问你，你想不想秋蓉跟你走？你若想，正好拿了的银票去将她赎回来。若是不想，便当这件事没有就成了。”
“可夫人不是...”许三抬头，弄不清秦五丫的心思。
秦五丫脑仁突突直跳。
这都是什么事呀，想做个好事情，还得找个出师有名。
别说她不心疼，秋蓉的身价不高，可也要好几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呢，当时自己卖福喜福至两个黄花大闺女也不过才花了十几两。
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摔掉，秦五丫看着许三问：“你别管我的意思，只管你自己的意思。你对秋蓉是如何感觉？
若是...若是看的中，便去赎回。若是看不中，她自也有她自己的命数。我不会强求与你的。”
“秋蓉姑娘很漂亮。许三是个粗人，我...我怕亏待了她。”
看着一脸扭捏，比女人还女人的许三，秦五丫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乱。
依照秦四丫的年纪，再看许三的年纪。居然是断不折不扣的姐弟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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