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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阁的老鸨叉腰站在大门口，也不管迎来送往的众多客人，满眼鄙夷地盯着周进。
“没有钱，别来玩。”
“我带钱了！我真的带钱了！我偷偷把我爹那幅风雪杏林图给卖了，刚拿到的三十两银子！”周进满身地寻找钱袋子，没找到，“我银子呢？我银子呢！肯定是有人偷了我的银子！”
“是谁！把我的银子还给我！”
“是不是你偷的？是不是你？”
双眼赤红，眼下青紫，一脸短命相的周进抓过周围围观的人，疯了一样地质问。
周围人冷笑地将他推开：没钱还出来piao，就这身子骨了还piao，迟早得死在这条街上！
被众人推开后，周进仍旧不放弃，他扑过来，抓住了离他最近的那个白发中年男人。
“你看见我的钱袋了嘛！该死的！都怪我娘！我娘说我马上要成亲了，这些天就该收敛收敛了！把我的钱全都没收了！成亲有什么好的？大家闺秀哪里比得上梧桐阁的莺莺燕燕，软玉温香！”
“要不是我娘答应我成亲后给我抬小妾，给我更多零花钱，谁想要成亲啊！”
“砰——”
周进被那人一拳打倒在地。
“你！你竟敢打我！”
“你知道我是谁嘛？”
“我爹是资政殿大学士周忠常！”
右手红肿，全身发冷的孙真近乎悲鸣地低吼一声，撕掉读书人所有的斯文礼节，扑了上去就是不要命的一通打。
梧桐阁老鸨要钱不要麻烦，见两人打起来了，立刻喊人拉架，“别打了！别打了！”
卢冕也怕孙真有什么意外，扑过去拉人。
被卢冕拉出人群的孙真，抬手抹掉眼角的一颗血泪，头也不回地走了。
明明不过四十，头发却已花白的谏议大夫，离去的背影在不夜之街的奢靡梦幻的灯火下，显得越发孤冷绝望。
……
“退婚！今天必须把这婚事给退了！”
“拼着这个官不做了，回老家种田，这婚事也必须退掉！”
孙真一回府，就让夫人把当初周家送来的合八字的婚帖和所有聘礼都整理出来，他脸上还带着一些被周进抓伤的血痕，顾不上喝一口茶，“就算是让我一头撞死在周家大门上，也绝不能让书雅嫁到那个火坑里去！”
“当初书雅不愿意，我就该顺着她！偏着碍于我的老脸，还有宗族长者的劝说……”
“糊涂啊糊涂！孙真你读了一辈子的书，越读越蠢！”
“书中说得都是对的嘛？书中说得对不对，你要睁开眼看看啊！”
“什么宗族礼法，什么三从四德，什么贞洁烈女！他周家不配！”
就在孙真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的时候，孙夫人早已将周家送来的聘礼都收拾好放在院子里，她似乎早就猜到了孙真的想法，神色沉静。
“相公，有贵人来访。”
听到这话的孙真愣住了，然后，他一抬头，就瞧见珠帘掀开，东庆国最有权势的长公主走了出来。
陪伴在她左右的是自己的女儿孙素雅。
长公主瞧着他脸上的抓伤，笑了。
“孙大人，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
孙真虽然对周家父子失望彻底，但对这个杀伐果决、摄政朝堂的长公主也没什么信任度。
无事不登三宝殿，长公主突然两次来他孙府，未必是好事。
“不知长公主前来，所为何事？”收敛住内心中肆意汹涌的情绪，孙真冷静地问。
容千玉早知道孙真难啃——当初朝堂上，也就他敢直言进谏，有理有据地抨击她。
“当然是为了孙小姐的婚事。”
孙真皱眉。
“孙大人，现在不是什么退婚的好时机，你且等上几天。”
孙真自然明白现在不是退婚的好时机，他能被举荐当官，本是周家之恩。退婚之事在旁人看来就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会被读书人所耻笑，被宗族人所摒弃——所以，他已经做好了辞官回家种田的打算。
容千玉可不想以后再看不到孙书雅写的《侠女传》，孙家要是搬去万里之遥的山村种田，就古代这慢死人的交通技术，她心心念念的徐凤还能活回来么？她还能看到后面剧情么？
必须绑定孙书雅在临南啊！
嗯，是为了美好的咸鱼生活，奋斗！
容千玉微微一笑，话语很有煽动性。
“错的不是孙小姐，为什么错的代价却要你们孙家来背？”
“错的明明是周家，为什么不能让周家付出代价？”
长公主的这席话说到了孙真心坎上了，他寒窗苦读三十多年，心有沟渠，本就想为国为民为自己的抱负再努力几十年的——但是。
“违背仁义道德的奸佞之事，微臣是绝不会做的！”
容千玉：……这些事你也干不来啊。
“这是自然。”容千玉笑了笑，“孙大人只需要听从本心即可。”
孙真彻底愣住。
这和他印象中的长公主完全不一样？她不应该抓住机会，彻底地操控他，让他成为朝堂上的又一颗棋子嘛？听从本心？他要是听从本心地再次当朝驳斥她，反对她呢？
“时机到了，本宫自然会给孙大人送来消息。”
“那么，时间不早了，本宫也该回府了。”
并没有给出任何解释，相对于孙真，容千玉更在乎的是孙书雅。
“孙小姐，送送本宫。”
孙书雅点了点头，为长公主在前方引路。
出府的路上，孙书雅忍不住悄悄观察长公主，她虽不爱出门，但因为写书稿的原因，每隔几个月便会乔装打扮隐藏身份后去临南书局一趟，书局中有许多读书人议论长公主。几乎所有读书人都说长公主狼子野心，荒yin残暴，挟持小皇帝，摄政朝堂，为天下人不耻。
只是，经过这两次相处，孙书雅倒觉得长公主不太像个坏人。
比起他人的口诛笔伐，孙书雅自然更相信自己的眼光，但她有点不明白，平白无故的，长公主为什么要帮她，为什么要帮整个孙家？
“殿下如此劳心费神地帮助民女，民女有什么可以回报给殿下的呢？”
容千玉双眼一亮。
来了来了！她终于等到作者大大主动开口了！
她轻咳了一声。
“本宫只有一个要求——”
“让徐凤活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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