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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力穆将双刀挥舞到了极致，这少女此刻就已经如此厉害，逼得他无法藏拙，无法思考其它，只能使出全身的本事进行抵抗！
脸上、手臂上很快多了几道伤口。
血腥四溅。
当然，这时候的长公主还很年轻，她经验不足。
在她的手腕被蒋力穆划开一道血口子后，她那双冷峻的凤眸终于露出了一丝动容。
拼命忍耐住胸口中不断翻涌出来的气血，只有蒋力穆知道自己为了伤到对方，使出了多大的心力——对方是前来刺杀的，只有快若雷霆地斩首守将头颅，才能全身而退。
一旦变成了僵持战，他们这群刺客就会被困在敌营当中，再逃脱不了。
“有刺客！有刺客！”
远处的守军提着火把冲了过来。
红袍少女将暗红色匕首收入袖中，凝凝地在风中看着他。
蒋力穆动也不敢动弹分毫，他知道她在看他的脖子。
只要他稍有疏忽，露出一丁点的破绽，自己的项上人头就会被她毫不留情地砍下去。
夜风越发凌冽，呼啸如同鬼哭。
蒋力穆第一次觉得那几秒的时间如此的漫长，漫长得好像是在对他性命的最终审判。
“抓刺客！抓刺客！”
一支近百人的守军已经冲到了十丈外。
脸上伤痕中的血液滑过，滴落……
红袍少女听到暗夜中的一声轻哨，凤眸中的光芒动了动，然后在守军冲上去的前一刻，翻身从高耸近百米的城墙上纵身跃下！
“呼——”
紧紧绷着的一口气终于被他呼了出来，随后他口中一甜，一大口热血从咽喉里吐了出来。
为了伤到她，蒋力穆已经使出了自伤的禁招。
蒋力穆苦笑着坐倒在地上，他没有后悔。
蒋力穆击退红袍少女的刺杀后，长公主凶猛的、恐怖的、急速的、攻城掠地的征伐之路总算被按下了暂停键。
太平侯发来的密信对他大加赞许，并让他趁机整装丹壁城的军队，反攻长公主。
瞧着那封密信，蒋力穆全身脱力地瘫坐在烛火前。
光是在长公主的刺杀中活下来就已经消耗掉了他绝大部分的精力，更别说是白日里的数十万大军对丹壁城的佯攻——长公主并没有使出全力，几乎是猫逗老鼠般的那种残忍惬意。
被杀、城破只是迟早的事情。
这是一场绝不可能打赢的战争。
……
蒋力穆握紧了手里的食盒，不知道何为，这些日子里他频频做噩梦，又记起来十年前的事情——战争是如此的残忍，他一日不死，城外的大军就会继续攻城。
每日丹壁城守城的将士兵卒有被乱箭射死的，有被投石机的落石砸死的，还有的在抢夺城墙的争夺战中被直直刺来的长矛捅穿了咽喉。
看着丹壁城内尸体越累越多，蒋力穆他动摇了……
都是东庆国的百姓，甚至长公主的母家景家也是土生土长的川蜀人。
一脉相承。
真的有必要拼个你死我活么？
听说长公主攻下来的三座城池中，除了统军的大将被砍了脑袋，投降后的守军和百姓都保存了性命——如果只要牺牲他一个人的性命，可以换取大部分人的性命，那么他愿意……
就在这个时候，太平侯派来了世子夏振荀。
“叩叩叩——”
蒋力穆提着食盒，站在集事堂外，恭恭敬敬地敲着门。
门内没有人回应。
他蹙了蹙眉，打算转身回去，却意外听到集事堂后面的小竹楼上隐约传了声音。
蒋力穆眨了眨那只被姬平川鞭子抽了半瞎的眸子，决心将手里的食盒送过去。
要是送去的食物凉了，夏小侯爷怕是会动怒。
“这些贱民，一个个都想跑出大山？”
“本侯对他们不好么？”
“得瘟疫的时候，是谁拿了药材救济他们？”
“染了绝症的时候，是谁降下神恩为他们驱除病魔？”
“山里穷苦，粮食欠收，本侯不过是让他们多买一些圣水神符，他们就都吃不上饭要饿死了吗？本侯十年前什么美酒佳肴没尝过，什么绫罗绸缎没穿过？”
“现在还不是苦哈哈地在这里待着？”
“本侯看这群贱民就是欠收拾！”
“真要像齐家村里的那些人一样，偷偷跑出山，本侯……”
“只要再搞一场邪祟降临、圣水施福的把戏，肯定能让那些愚蠢的贱民心生恐惧，老老实实地待在村子里面种地打猎！”
听到这句话，蒋力穆忍不住拽紧了拳头。
小竹楼内有人推门而出，看到板着脸站在门口的蒋力穆吓了一大跳。
“蒋……蒋将军！”
“力穆来了？快进来！”声音仿佛变了一个人般，花白胡子的夏振荀笑着迎出来。
“怎么让你亲自送来？”
“你用午膳了嘛？”
“和本侯一起用吧。”
蒋力穆深吸了一口气，提着食盒走进去。
他看着夏振荀下巴上那一把仙风道骨的白胡子，微微蹙眉。
夏振荀在耳边轻轻撕开，笑着道：“是神女传授的人皮之术，这……这是假胡子。”
将白胡子从下巴上摘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夏振荀邀请蒋力穆在小竹楼中坐下。
夏振荀看上去三十多岁，左边半张脸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疤。
褪掉了“圣父”的人皮面具后，他看上去凶狠阴戾，就算是笑着，也让人不寒而栗。
见蒋力穆不说话，只拿眼睛看他，夏振荀有些不自在：“坐呀！”
蒋力穆打开食盒，将食盒中饭菜摆在桌子上，他问：“小侯爷脸上的伤疤……”
夏振荀听到这话，右手重重地在桌上敲了一下，“是容千玉那个贱妇干的！”
蒋力穆将酒壶放在他的面前，又问：“小侯爷当年是如何……”
“如何从那个贱妇手底下逃出来的？”
夏振荀叹息道，“多亏城中守将拼死抵抗，为本侯争夺了一丝生机。”
蒋力穆咬牙问：“那城中的十万丹壁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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