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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也是……”乌瑶点点头，认同地说道，“当时大家都觉得他是根本没可能当上大王的。”
“万事开头难，等熟悉了，便也就没那么难了。”寒宁一点一点地帮乌瑶建立信心，“再者说了，就像惜影说的，咱们教部落里的百姓做衣服，主要是为了取暖，样子好不好看的倒不打紧。”
底层的百姓们其实对生存的物质条件并没有那么高的需求，当一个人还徘徊在温饱线上的时候，你与他说什么美感、什么用料昂贵，那都是空谈。
事实上，对于这样的一些人来说，他们最关心的不是衣裳漂不漂亮，而是衣裳能不能保暖，能不能多穿几年；也不是食物好不好吃，而是有没有食物可以吃。
就好像之前寒宁还未给士兵普及有关于饮食的药理时，那些人真就茹毛饮血一般地吃东西，甚至还有人吃生肉的，觉得那样更简单，连火都不用生。
对于中原大夫说的那些话，他们是闻所未闻。在他们的生活里，填饱肚子才是第一位的，得不得病有什么要紧呢？先要活着才有机会得病不是？
“公主，我觉得……这可以一试。”蓝姨在旁边说道，“左右也不是什么特别麻烦的事情，只是拿针将它们缝在一起，就算是针脚粗糙些，可只要多缝几遍，里面的毛不露出来，也就行了。”
“嗯！”乌瑶用力点点头，然后对寒宁保证道，“嫂子你放心，我会跟着惜影好好学的！”
“不过……”乌瑶一撇嘴，有点羡慕地看了看惜影，又看了看寒宁身上的衣裳，“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得像惜影那么好……”
“先做些粗麻布的衣裳练练手。”寒宁笑道，“至于做像我这样的袄子，等咱们确定了新的布匹来源再说也不迟。”
寒宁想的是，等来年开春，天气稍稍回暖些的时候，想办法去西域那边看看。
那边的人或许有办法将棉花变成棉线，只要能有棉线，就可以上织机，就可以做布匹！
一旦有了新的布匹来源，避寒部便再也不必受制于关内了。
至于为什么要教乌瑶先学做衣裳，其实主要是为了以后能大幅在部落内推广。她毕竟是个外来的，但乌瑶却是部落的自己人，和里面的百姓更熟络些。
一方面，公主都身先士卒了，谁还能说自己不干？难道你比公主和王后还金贵不成？
另一方面，寒宁觉得，百姓有一种很盲目的念头，那就是看贵人们穿什么，自己就也想跟着学起来。
不过这算不上什么弊病，从某种层面来说，这也代表了百姓想要过好日子的向往。
要是能利用上这一点，想来新的服饰就能够推行下去了。
不过寒宁这些深意乌瑶显然是不知道的，她现在想的都是能做些新衣裳穿，简单而又纯粹。
临走前，寒宁嘱咐乌瑶，若是针线活做累了，也可以换些花样，像是发明马奶的新式吃法那样多琢磨些新的吃法，也算是一件好事。
乌瑶走的时候挺开心的，脸上的笑容也很明显。她似乎终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在这个由哥哥的铁蹄建立的新王国内，她终于不再是一无是处，终于可以为部落做些贡献了。这个念头让乌瑶雀跃不已。
等乌瑶出了帐篷，惜影才不解地问道：“大姑娘，为何您这么执着于改良新的服饰呢？甚至不惜让公主也学起来……”
对于自家主子的做法，惜影其实不太能理解。明明现在最重要的是过冬的食粮问题，为什么大姑娘却要让公主先以学做衣裳为主呢？
而且就算没有新的衣裳，那些避寒部的人也有不少换了棉芯衣裳的，厚确实是厚重了不少，可是也能保暖不是？再不济，避寒部挨家挨户也都有一两块毛皮，凑合凑合也能过冬。
但吃食的事儿可就不一样了，这是关乎到性命的大事，而且是靠着避寒部自己很难解决的问题。
更何况之前帮助改良吃法的事情正做到兴头上，大家都很热衷于自己开创新吃法。别看都是糙汉，一旦尝到了美味，谁还能回去吃生肉呢？
在这个当口上，不是更应该一鼓作气吗？怎么大姑娘反倒把精力放到了别处？
寒宁和惜影相伴多年，就算对方不说，她也大概能猜到对方的想法。
“惜影，你要学会站在更高的地方看时局。”寒宁教导道，“饮食固然重要，也关乎民本，但是衣着服制却是关乎国本的大事。”
“一件衣服，要说简单也简单，只是百姓们御寒的工具罢了。可要说复杂，却可以和整个国家牵连在一起。”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都有自己的服饰，各个民族也有不同的风格。政国就是宽袍大袖，以金玉为贵；赵国则袖子窄些，喜欢佩戴银饰，以女子尤甚；到了塞外，则又是另一种风情。”
“你可知为何同是中原，政国与赵国的服饰便不相同？难道只是因为风俗不同？”
寒宁连着问了两个问题，见惜影若有所思，但仍旧不解其意，这才继续解释道：“那是因为一个国家的礼乐、服制、官阶称谓等，都代表着一个国家的风俗和习惯。”
“避寒部没有自己的服制，所以中原人才会瞧不起塞外之人，觉得他们不过是些穿着兽皮的怪物。”寒宁摇摇头，显得有些无奈，“可若是照搬中原礼仪服饰，那便是要避寒部移风易俗，也不是好事。”
她总结道：“只有他们有了自己的风俗，有了自己的钱币、典章制度，这才算是一个真正的国家。”
说到这里，寒宁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惜影，我想要避寒部成为一个真正的国家，而不是草原的贼寇，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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