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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他在洗衣婆子脖颈上留下的手印粗细来看,许琳琅推断他的年龄在35—40岁之间,身形大概七尺五寸到八尺之间,高大健壮,而且左手撑伞,惯用右手。
而且他的右手还缺了一根手指,如果他害怕被发现的话,一定是会藏在衣袖里。
而水城人最好喝酒和美食,几乎每个人都会手里拿着一些或吃或喝的东西。
像他这样实在是少见。
还有,鹿九继续补充,能一手捏死一个武功不差、随时可以扔出暗器的成年女人,这个人可以说是相当的自律,对自己要求严格,甚至到了病态的地步。
所用的武器是伞,毕竟不是那种江湖莽汉,所以这种人的穿着喜欢素净,不喜欢身上有过多的装饰,这一点和水城人完全不同,他看上去干净、有礼貌而且拒人千里。
他的眉头一定会微微皱起,眼睛会因为要隐藏自己而微微眯起,嘴边会有两道很深的法令纹,嘴唇薄而紧紧的抿起来,除非必要,否则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
他也会很讲干净、做任何事情都井井有序,绝对不会像普通人那样遇事慌张,动作大开大合。
就算是在暴雨中杀完了人需要躲藏起来,他也会是不慌不忙,绝对不会让自己露出慌张之态。
但他忘了,即使他手中有伞,不急不慢的行走在那场暴雨中还是非常的怪异,因为普通的油纸伞,根本承受不住那场暴雨的分量。
也就是说,如果当天有人见过他,应该就会留下印象。
只可惜他杀人的时候选在了暴雨时分,见过他的人很少很少,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不过田俊彦还是下令,让手下的卫兵们全都散出去询问,在金钱巷周围查找是否有人见过这么一个男人。
洗衣婆子的死暂时掩盖起来,水城人只知道司马正在发疯一般寻找着这么一个人,但却不知道为什么。
“估计是这个人欠了田司马很多银子。”
大家在酒肆里、青楼里纷纷这样猜测,能让一个男人费心费力的找另一个男人,除了女人,就是银子。
但大家都觉得,田俊彦只会为了银子。
如梦也听到了这个传言,也知道田俊彦正在找这个杀手,她已经让人给田俊彦带了话,让他不要在追查下去,但是田俊彦虽然降低了力度,但是并没有收手。
她知道,田俊彦会亲自来找她问个明白。
她的右脸消了一点肿,但还是不能见人,加上眼眶周围一片青紫,让她已经几天没有再见柳仁义,只是推说自己得了很严重的会传染的病,害怕见面会连累“仁义大侠”,这样就会对江湖造成损失。
听话的柳仁义当然没有坚持一定要进去看她,只是让人每天变着花样的给她送来各种果子还有糕点,等她好了再来看她。
如梦看着这些冷笑,成熟男人的心果然比天气还要变化多端。
司马箜每天都来,每次都会在紧闭的窗户上放上一朵鲜花。
也想进来,但都被如梦制止了。
如梦很清楚,司马箜喜欢她只是因为她这张脸,现在被打其实是个好机会让他心疼自己,继而为自己卖命,但不是现在。
现在肿成这样去见他,只会让他心中的爱恋突然消失,到时候别说为自己杀人,就算是多看一眼都会觉得厌烦。
如梦太清楚男人了,所以只会隔着窗户和他说说话,有时候说上两句就不再理人。
就算是这样,司马箜也觉得非常的甜,非常的开心。
“我知道你的洗衣婆子死了,你不要怕,我一定会把凶手抓到的,不会让你受伤害。”
司马箜许出了这样的承诺,非常认真,没有半点虚假的意思。
如梦听到的那个瞬间,她几乎有种要把窗户打开的冲动,想要好好看看这个少年的眼睛,一定清澈如水又璀璨如星吧。
如果那个洗衣婆子不是自己一起做坏事的同伴该多好?如果司马箜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少年该多好。
“你走吧,我累了。”
如梦冷冷的说完,就离开了窗子,她知道司马箜不会立即就走,还会静坐上片刻。
等到确认司马箜离开了,她才会遮着脸打开窗子,把鲜花取下来,用水小心的养着。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那个已经记不清脸的阿爹会在主人家的院子里种很多种花,但她最喜欢院子里的竹林。
她看着瓶中的花发呆,田俊彦又出现了。
带着一股冷酷的风,让如梦从回忆中清醒了过来。
“你的脸怎么了?”
田俊彦一眼就看到了她藏在面纱后面肿着的脸,几天没有看见柳仁义的马车了,难道是大打出手?怪不得只是让人带话过来,这么一张脸被人看见确实会引出麻烦。
柳仁义居然有这样的魄力,田俊彦突然觉得这个人好像也没有看上去那么讨厌。
“你有什么事?”
如梦知道他并不是关心自己,还会在心里猜测和嘲笑自己,不过也无所谓,自己并不稀罕他的关心。
她的手轻轻的拂过了瓶子里的花,心里起了一丝涟漪。
“关心一下你吗,不用弄得如临大敌一样吧?”
田俊彦的心情很好,如梦的手继续抚着那朵话,冷笑的说道。
“唐大人,我们虽然不是敌人,但也不是朋友更不会成为朋友,所以这种客套还是省省吧,用在柳青青身上该有多好?一个身败名裂的父亲并不足以毁了‘仁义山庄’,一个被男人骗的女儿才是最厉害的武器。”
田俊彦听到柳青青这个名字,收起了笑容。
“死了那个洗衣婆子,可是你们‘无相堡’的人?”
“是。”
如梦没有半点迟疑。
“她是来监视我的,所以她死了我并不会伤心,唐大人会不会因为这个就把我抓起来呢?”
田俊彦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她是什么来头?来监视你,应该在你们‘无相堡’身份不低吧?水城这么大的事情,总不可能派一个普通人来。”
如梦回过身,用那只没有被打肿的眼睛盯着他。
“你知道这么多就行了,你也只能知道这么多。”
她看着田俊彦相当不好看的脸色,又加了一句。
“婆子生前是个跑江湖的,不知道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是老爷子看她可怜才收留她,所以这一次,必定是她的仇家找上门来,你也不用大张旗鼓的在找凶手,江湖恩怨当然是要在江湖上了,你这样就是破坏了江湖规矩。”
田俊彦听完她的话,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忽然笑了一下。
“听说你还有三个兄弟?”
那天苦猴刚和林苏苏喝完酒,放下酒杯就直接跑过来告诉他了。
听完之后,他吩咐苦猴,接着和林苏苏去那里喝酒,多打听一些这三个兄弟的事情。
如梦能有三个兄弟,怎么还会变成这样?难道全家都要以她卖身才能活下来。
还有如梦能开青楼和赌场,怎么就不能大大方方的开个酒肆了?
而且那个“无名”酒肆,他也经常,十分风雅,处处透着文人的潇洒风流。
他也曾经想要见一见酒肆的老板,但每次都被告知老板不见客。
自从老唐他们来了之后,田俊彦就没再去过,直到苦猴告诉他老板是三个大汉。
他仔细的盯着如梦的脸,绝对不会放过任何表情的变化。
但是如梦冷着一张脸,只是点了点头。
“我的确还有三个兄弟,他们也在水城,唐大人不会想要栽赃吧?”
田俊彦笑了。
“怎么会,我只是听说,他们开了一个酒肆,就是那个风雅极了的酒肆,我之前也常常在哪里喝酒。没想到刚才一去发现风格已经完全变了,变得让我认不出,觉得很可惜,一打听居然是你的兄弟,那我就觉得酒肆从风雅变成那般俗气,也是情有可原了。”
如梦脸色变了变,低下头继续抚摸着那朵花。
“也不知道原来的老板为什么要卖掉酒肆,如果他知道酒肆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心里会不会痛,如果是我,一定都要痛死了吧?”
如梦掐断了那朵花,她的手有点发抖,把花瓣一片片给揪下来放在了桌子上。
“你到底想说什么?”
田俊彦终于得到了心里预期的反应,觉得今晚上的心情又好了很多。
“你也一定很烦躁吧?其实我是你的话也会这么想,其实我有时候觉得如果没有家里的控制,说不定我们早就完成了任务。”
他看着如梦的表情,嘻嘻的笑着。
“不如我们两个合作,一起做件大事吧?”
如梦后退了一步,让自己离他远一点。
“我们本来就是合作关系,不,我和唐老太爷是合作关系。无论你猜到了什么、又知道了什么,我劝你都忘掉。你们唐家人会怎么惩治不听话的弟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如梦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只要我们共同的敌人是鹿九,共同的目标是风雷堂的财库,我们就只能合作下去,无论你愿不愿意。”
她停了一下,又看着司马箜。
“我让你找风雷堂在水城的人,你可找到了?唐家要是想混吃混喝,可找错地方了。”
田俊彦笑着看着她,轻轻回答了一声。
“快了。”
是的,很快田俊彦就能找出无相堡安插在水城里的暗线了,如梦不信任他,他也不信任如梦。
而且他始终相信,像如梦这么狡诈的女人,肯定不可能只有“蜘蛛”一个后手。
等到他把这些暗线全部连根拔起的时候,这个女人一定要跪地求饶,自己才会放过她。
田俊彦走后,如梦觉得很累,立刻让人传达下去,近日做事无比要万分小心。
田俊彦这个人太聪明,也太危险,而且自己根本没有牵制他的力量,她唯一能自由使用的就是她自己,可是田俊彦从见到她第一面就看不起她,甚至厌恶她身为一个女人的存在。
而且他们两个相互厌恶,都恨不得对方去死,这样的一个男人,如梦怎么会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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