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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一对很普通的夫妻，鹿九生下来不久后，在一次为鹿家押货的时候，掉下山崖双双身亡。
鹿九的生父并没有多少记录，只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整天只是默默做事，从来不多说一句话。
他的生母是个美人，是鹿家一个帮厨的女儿，十七岁嫁给了鹿父，十九岁就意外身亡。
当时的鹿九只有一岁，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幼儿，连父母的死亡都无法感知，只知道突然有一天，两个和他最亲近的人都不见了。
他被鹿家收养，逐渐忘了自己爹娘的样子，又逐渐变成了热门口中传说中的那个样子。
司马箜翻来覆去的看着这张短小的纸片，手不禁微微发抖。
就这么点东西，居然就花了一千两银子？
他几乎都要气的瘫倒在椅子上了，偏偏这个鹿九还像个大爷一样再不停的催促自己，为什么现在还没有调查出来？
听到鹿九质问的语气，就好像是自己的主人一样，司马箜真想现在立刻就把这张纸贴到他的脸上。
看看吧，好好看看。
什么都没有，反而倒贴我一千两。
司马箜气哼哼出门，决定先在山庄里找个安静的地方消消气，免得见到鹿九之后忍不住又开口讽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越来越不想和鹿九起争执，看鹿九也觉得有种压迫感。
可能是知道鹿鸣城可能没有死吧，或许是觉得鹿九的那些谣言没有一个是真的。
他在山庄里慢慢的走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他一向对自己的轻功很自信，就算是现在没有人在场，他也忍不住炫技。
他在地下打场里憋闷的太久了，久到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个轻功高手。
凡是轻功高手，耳朵必定灵敏，司马箜也不例外，他听到了一阵争吵声，是金银夫妇还有那对双生子的。
说来也奇怪，他们还有林苏苏、还有那个猎户吴四方，都是来水城准备要在鹿九身上分一杯羹的人，但自从来了水城之后，林苏苏和吴四方好像突然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一样，一个沉迷吃喝玩乐、一个沉迷在房中独坐，独来独往，很少说话。
更让人觉得奇怪的就是双生子还有金银夫妇，他们就像是四胞胎一样，什么时候都黏在一处。
只要有金银夫妇的地方，就会有双生子。
司马箜很惊讶他们居然这样也能相处良好，如果是自己早都烦死了，最讨厌和不熟悉的人天天缠在一处。
就连鹿九，他也是观察了一年才决定出手和他一起逃出去。
这四个人平时总在一处，虽然不爱多说话，但也不会打架，看上去很陌生，但又好像很熟悉。
特别是这几天，四个人的关系突飞猛进，简直就好像快成了一家人。
司马箜觉得他们相处的很奇怪，但鹿九却说了一句话。
人只要一多，不论是什么关系，一定会有争执和猜忌，如果你看到几个原本不熟悉的人，关系好的比亲人还好，那么他们一定有问题，一定在谋划着什么。
刚听到这话的时候，司马箜觉得刺耳极了，他发现鹿九现在变了，变得很多，和刚认识他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甚至和青山县的时候比，也大不一样，一个人能迅速的改变自己吗？
司马箜顾不上去想鹿九，此刻他们四个人，总算是爆发了争吵。
他屏住了呼吸，找了一个隐蔽的位置，既能完全藏住自己，还能听清楚他们的争吵，也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以免自己又被别的人给偷听到了。
四个人中，最愤怒的是沈蛇郎，他压低了声音，尽量让自己的心情不那么的明显。
“你们说的可真可笑，我们这么大老远的出门，说白了，就是为了抓住鹿九，拿点银子吗？”
双生子其中的一个个子要高一些的方团，冷冷的看着沈蛇郎。
“所以，才让你把蛇毒给我们一点，这样用毒换银子，到时候杀鹿九根本不用你动手，难道不好吗？”
“一个穷到连酒都喝不起的人，一个连给媳妇买点首饰都没有银子的男人，非要讲究这点气节，你觉得有必要吗？”
沈蛇郎气的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银子是他的死穴，没有银子给媳妇花，更是他死穴中的死穴。
但他绝对不会卖毒蛇，这些蛇都是花了好大的力气，差点把命丢上才换过来的，只能自己用。
沈蛇女本来不是不叫蛇女，但自从和他成亲之后，就把之前所有的经历都埋下不谈，和他一起练蛇，几次差点都要把命丢在蛇身上。
正是经历过了这些，他们夫妇两对蛇的情谊才很深厚，也对蛇毒这种毒，非常的谨慎，绝对不会让人从他们这里买了蛇毒去害人，正因为这样，他们才会在江湖上被人嘲笑。
对蛇就像是对待亲生儿子，可是这种冷血动物，真的能给他们养老送终吗？
冷血动物和冷冰冰的银子，无论是谁都会选择后者吧？
沈蛇女一直没有说话，但是听见方团这么说，丈夫因此而困窘，于是细声细语的开口了。
“我家的事情，还是不需要你们来操心了，其实来水城之前，我就不希望我家男人和你们有牵扯。”
司马箜暗地里吸了一口气，江湖上都说沈蛇郎性子耿直，心里藏不住话，更喜欢发火，但现在看来，这个沈蛇女才是耿直中的耿直。
这种话，就算是司马箜在心里、脑子里念叨了上万遍，也不会开口说出来。
这话虽然是真话，但却是难听话，很容易就会让人结仇。
不过江湖儿女，谁会怕结仇呢？有些人就是专门结仇，仇结的多了，反而能给人一种江湖地位很高的错觉。
但这个沈蛇女绝对不是这种无聊之人，因为她的眼神如此坦荡真诚，她说的是真话，真心实意的话。
方团虽然还很年轻，但却已经练就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本事。
他上下打量着沈蛇女，这个女人，头发虽然好，但已经毛躁，皮肤虽然白，但已经有了细纹，身材高挑，但却穿着一副旧的不能再旧的衣服。
双手虽然有着很多大大小小的伤疤，但还是可以看出来，这原本是一双纤细笔直的手。
这样的女人，只要稍加保养，就可以让人大吃一惊，但是她却心甘情愿的和这个粗鄙的沈蛇郎一起养蛇、炼蛇、甚至连个孩子都没有。
“你的话很有意思，既然不想和我们有牵扯，那么就把借我们的银子换回来吧。”
方团冷笑的看着沈蛇郎，笑的很残忍。
沈蛇郎的脸憋得通红，沈蛇女显然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银子的往来，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虽然有怀疑还有气愤，但她没有开口质问，在任何时候，她都会顾忌丈夫的颜面，尤其是在这两个看上去诡异的年轻人面前。
方圆一直打量着他们这对夫妇的神情，这个时候才缓缓开口，他说话很慢，还有点结巴。
“你……你们……不必非要……打……打肿脸充……胖……胖子。都是为了……宫……宫宫宫里办事，蛇毒……分分分我们一点，又……又又有……什么关系。”
一句话被他说的艰难无比，听的司马箜都要累死了，但比起累死，他更加震惊的是，宫里居然有人也要杀鹿九。
沈蛇郎被方团说出了银子的事情，低头没有再说话，拿人手短，这是连小孩都知道的事情，偏偏他这个大人就这么做了，还是和一直对他们的蛇毒虎视眈眈的两个年轻人。
他觉得很羞愧，觉得很对不起沈蛇女。
方团冷笑，他从一开始就盯上了这对夫妇，对他来说，鹿九并不比这对夫妇重要到哪里去。
只要能有这对夫妇的蛇毒，那么将来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不仅是鹿九，还有宫里。
方圆又接着说了一句。
“还还还还……还是给给给给我们好了，这下我我我我我我们也好交差，你你你你你们也是，对不对？”
他说完，用手擦了擦额头，上面已经出了一层细汗。
沈蛇女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她想转身就走，但是又害怕丈夫会被这两个双生子继续要挟。
虽然丈夫看上去有些可怕，年龄也比她大，但实际上还是个对世间险恶并不十分了解的人。
这些年别人一直以为是沈蛇郎当家，其实真正做主的是她。
沈蛇女叹了一口气。
“你们这么年轻，为什么会这么歹毒。”
方圆想说话，但是放弃了，方团冷笑。
“这江湖上行走，就该知道，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活到老。有人该死，就有人要送该死的人去死。”
他看着沈蛇女。
“你们是受人所托，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虽然我们背后的人都是不能说，不可说，但我们都是一类人。只要交出蛇毒，我们并不在乎鹿九是死是活，你们杀不杀是你们的事情。”
方圆加了一句。
“虽虽虽然我们背后不是同一个人，但没没没有关系，给给给了蛇毒之后，我们不会再再再见面。”
沈蛇女没有说话，方团突然冷笑了一声。
“你们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肯和我们合作，是不是因为你们见到了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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