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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他看着鹿九的眼睛，点了点头。
“是，你被我叫做九哥，因为你的名字里有一个‘九’字，你也有一块玉牌，上面刻着一个‘九’字，可惜你把他扔了，不但扔了，你还背叛了我们所有人。”
鹿九只觉得的脑袋像是被人劈了一刀，疼痛无比，耳朵也是嗡嗡作响，除了“九”这个字，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吴四方还在说着什么，但鹿九只能看到他的嘴巴一张一合，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脑中闪过了很多记忆的碎片，那个叫“马五”的人样子也渐渐的变得清晰起来。
是的，自己是有过一个叫马五的朋友。
他们不但是朋友，还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九哥，早去早回啊。”
“九哥，今天我们去喝酒吧，那边开了一家酒肆，酒好菜好，人也……好得很。”
“九哥，我再也不会赌了。”
鹿九跪在地上，汗水已经湿透了他的衣衫，虽然脑海里出现了那个叫马五的小伙子，他还是没有想起来自己到底是谁，到底和这个马五，和这个吴四方还有林慎行到底有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会死在青山县？为什么会死的那么惨？蜘蛛到底是谁？”
这些疑问，鹿九的心里一直都有，只是没有机会问出来。
吴四方看着他冷笑。
“这不就要问你了吗？他是担心你，才会和你一起出来。”
一起出来？
鹿九听到这句话非常的惊讶。
“我不是一直都在洛阳吗？我和他又从哪里出来？”
吴四方听到他这个回答，眼神中尽是鄙夷之色，他听说了鹿九失忆的事情。
但他根本不相信，一个人怎么可能说说失忆就失忆，而且还是在那么巧合的时机和地点？
“你既然说蜘蛛杀了马五，是不是也知道他用的什么招式杀的马五？”
知道，鹿九当然知道。
“是杀拳。”
“知道杀拳的人，江湖上多的很，但是能看出杀拳的人，只有几个人，因为这个是风雷堂才会有的拳法。”
鹿九看着他，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你和马五出来，是为了找到风雷堂的许明远。可惜不但没有找到，反而死了马五。”
林慎行也忍不住冷笑。
“你们这个叛徒，该杀就杀，和他费那么多的话干什么？难道离开风雷堂这么久，做事也开始墨迹起来了？”
吴四方看着他，又问了一句。
“我现在只问你，许明远身上的那块风雷堂的玉牌，是不是在你这里？”
林慎行对这个问题，也很感兴趣，紧紧的抓着那把伞看着鹿九。
“你不用想要骗我。当年风雷堂的那场大火，烧死了洛家全家，只有许明远和那块玉牌不见了。”
鹿九苦笑。
“他在我们发现他就是‘辣手郎中’之前就已经失踪了，他又怎么会把风雷堂玉牌给我呢？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他是谁？”
他说的都是真话，但吴四方不一定会相信。
但他也知道，吴四方并不想杀自己。
“我知道现在说我失忆了，你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可你就算是把我杀了，我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吴四方的眯了眯眼睛，他知道鹿九说的没错，就算是在这里把鹿九杀了，虽然能泄愤，但无事无补，对他们的主人来说，更加是个大损失。
“我猜，你们并不是真正为了风雷堂而来，对不对？”
吴四方没有说话，鹿九看着他的表情，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从江上遇险的时候我就怀疑，这么多人来追杀我，肯定不只是为了江湖道义，虽然是打着财库幌子，但其实底下有更汹涌的东西。那个叫蜘蛛的杀手根本不可能是风雷堂的叛徒，他一个人也做不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的背后肯定有个组织，一个可以和当年风雷堂分庭抗礼的组织，这个组织其实你们也不知道对不对？”
吴四方的脸色越来越严肃，眼神也变了有些可怕。
“你想说什么？”
“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等我把这些事情都查清楚，查到这个背后组织，到那个时候你可以拿着财库的钥匙还有我，去向你的主人请功，毕竟你没有查清楚这件事，他是不会让你杀了我的。”
他越往下说，吴四方的脸色就越难看。
是的，鹿九说的没有错，他们的主人并不想杀了鹿九，至少是现在，还不忍心，还想给鹿九一个机会。
吴四方冷冷的站在那里，虽然怒火万丈，但他只能忍着。
天气越来越闷热，鹿九心中憋闷的那口气，始终没有缓过来。
“是你杀的洗衣婆子？就在金钱巷的后门？”
林慎行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冷冷的点了点头。
“她该死。”
“她是暗器娘子对不对？曾经是你的师妹，你这么恨她，千方百计的找到她，就算她已经落魄到给青楼洗衣服，你也没有放过她，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当年的你不是生病毁容，而是被人投毒毁容。”
林慎行的眼睛里露出了一种奇怪的光，看着鹿九。
“投毒的人就是暗器娘子对不对？如果只是投毒，你不会如此气愤，实际上你已经和她定下终身，但她却突然背叛了你……我才，她为什么背叛你，你现在也知道了这个人对不对？”
林慎行忽然笑了出来。
“你这个小子，想的倒还是挺多的……”
“我之所以会这么想，因为你杀她的时候，一点都没有犹豫。暗器娘子年轻的时候是江湖上有名的美人，骄傲任性，但你也不差，绰绰有余。暗器娘子会为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背叛你呢？“
“她可没有只背叛我一个人，她还背叛了整个风雷堂。”
林慎行看着鹿九，慢慢的摘下了面具，露出了里面狰狞的上半张脸。
这张脸，就算是鬼看见也会害怕。
吴四方虽然见过，但还是忍不住把头偏向了一边，不忍再看。
“你看到了我这张脸，是不是很想吐？”
他的之前没有被面具遮挡的下巴和嘴唇，就算是女人看见了也会不由自主的嫉妒他的精致，但是他把上半张脸露出来了，因为布满了扭曲的疤痕，让人看到心惊。
尤其是这上下半张脸的惨烈对比，让人更加的心惊。
这张脸，明明是上天赠给人间的礼物，现在却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怪物。
鹿九不忍再看，他转过头。
林慎行似乎很满意他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次他没有用腹语，是他真正的声音。
嘶哑、低沉，就像是一头快要死了的老牛。
昔日的美男子居然会变成这样，暗器娘子的心果然很狠毒。
“你是不是很惊讶？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我的脸当年其实是可以救过来的，可惜一场大火，烧了风雷堂，也烧走了‘辣手郎中’，我好不容易从火里逃出来。上天待我不薄，只是让我毁了脸、毁了嗓子……”
林慎行越说越悲痛，好像又回到了当年的那场大火。
“你猜一猜，这个让她背叛我的人是谁？”
“是谁？”
鹿九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但是他不敢确认。
“就是鹿鸣城的爹，鹿鲲。”
可鹿鲲不是已经失踪了吗？鹿鸣城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鹿家夫妇就失踪了。
鹿九看着林慎行。
“他们，是被你杀了？‘
林慎行摸了摸那把铁伞。
“如果真的是我，就好了，可惜他们跑的太快了，我没有赶上他们。”
那鹿鲲还有可能活着？现在又会在哪里呢？
鹿九现在每往前一步，问题就越多，就越感觉到自己越在这个漩涡里陷的越深。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
鹿九看着林慎行，问了这一句。
“你还想知道什么？我们知道的，你应该更清楚才对。”
吴四方在旁边忍不住开口，他实在是很厌恶叛徒，暗器娘子是一个，眼前的鹿九他也认为是一个。
“你们一直都在说我是叛徒，那我想问一下，我背叛的到底是谁？风雷堂？”
他看着吴四方，忽然笑了一下。
“你和他之前都是风雷堂的人，但你现在和我是同属于一个门派的对不对？你虽然怀疑我，但还是忍不住想相信我。”
吴四方点点头，表示鹿九说对了。
“不错，你说的很对。”
鹿九也点头。
“不错，你终于来找我了。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其实就感觉认识你，而且还很熟悉……”
“那你为什么不来认我？”
“我没有记忆，我不知道你是谁。”
“你不用和我说这些，无论你是不是真的失忆，我现在都没有办法相信你，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把你带回去。”
鹿九当然知道，他当然也想去吴四方口中的那个地方。
“难道你不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吗？”
吴四方看着他。
“你再信我一次，我们这一次一定会抓到凶手。”
林慎行冷冷的开口。
“怎么相信？你可是能和司马箜联手的人。”
“我的命已经在你们手上，你们可以随时杀了我，我不是不惜命的人，要不然我也不会活到现在。”
他看着吴四方。
“你来水城，也不只是要把我带走这么简单吧？我们一起来的那几个人，虽然现在还不直到他们真实身份，但都是为了我，或者为了我身后的你们。”
吴四方没有说话，但是表情却是认同了鹿九。
“我醒来的时候，玉牌就已经不见了，我不相信我会做出这种事情，你们也不会相信。“
吴四方没有表情，但他的确不相信。
“如果不是意外，我早就死了，也不会知道世上还有一个叫马五的朋友，曾经为了我死在陌生的青山县……这一次，不只是为了我的清白，更是为了马五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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