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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苏墨再次睁开眼睛，望着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他的眼中愈发空洞无神。手心冒着冷汗，他紧紧抓着身上盖着的白色被单，昨晚所发生的一切，让他惊恐、后怕。
当时他的手中空无一物，倘若……或许，他就应该颓然一生，这样也就不会给身边的人带来未知的伤害。过去已经成为了记忆的深渊，犹如黑洞，不断侵蚀他的理智。
可能下一刻，某个瞬间，他也会成为满手血腥味的杀人犯、屠夫……
紫妍轻捋额间的发丝，静静的坐在一旁，顺着苏墨的目光望向窗外，柔和的阳光让她感觉到些许温暖。两人同在一个房间当中，心境却截然相反。
“对不起……”良久，沙哑的声音从苏墨口中传出。
“我不介意。”紫妍精致的面容浮现一抹笑意，她将手中削的坑坑洼洼的苹果递到苏墨面前，“这水果刀比手术刀难用多了。”
紫妍越是满不在乎，苏墨就越想远离，越是重要的东西，越是要远离，这才是保护她最好的方式吧。
“你的伤，也是因为在那个时候……”苏墨沉默，紫妍沉吟许久之后，忍不住询问。她凝视着苏墨，注意到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变化，还有他身上的任何一个细微的改变。
解铃还须系铃人，紫妍非常清楚，苏墨将自己困在过去，就是因为沈蓉，他放不下她，放不下那段过去那段感情。
“她温柔善良、恬静……”苏墨怔怔的看着天花板，嘴角露出苦涩，“我一直都忘不了我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
青丝如瀑，垂向腰际，双眼明亮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她一身白色连衣裙，秋风莞尔，宛如画中走来……
“当时师兄和她，还有我的舍友，一起参加全省辩论大赛，我也是通过这个机会，才真正认识了她。”苏墨突然瞳孔猛缩，“可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黑暗在悄然降临。”
“当时她住在校外，和乔喧一样，是个单身公寓。连环凶案的开始，让我失去了三位舍友，所有人的以为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会是我。”冷汗不断从苏墨额头冒出，他更加紧张，“我当时也这么认为。”
“那……”紫妍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她从随身包中取出一包纸巾，取出几张将苏墨额头的冷汗擦拭干净。
可怕的场景再次出现，脑袋像针扎一样，让苏墨痛苦不堪，紫妍到嘴边的话截然而止，她不敢再问下去。这是苏墨的梦魇，他只有通过臆想，幻想沈蓉还存在，他的内心才会找到港湾。
这几天，他就像一双漂浮在海面上的孤船，没有方向。而且随时都可能遭受狂风暴雨的侵袭，他独自忍受，放弃治疗，为的不过是那虚无的相处和自我欺骗。
“那天，晚上……就在单身公寓中，他袭击了师兄，然后又袭击了我。”苏墨突然笑了起来，“可我和师兄都没死，她死了，被挖走了心脏，和乔喧一模一样。”
“那条染血的白色连衣裙，那个爱笑的女孩，她永远的倒在了血泊中，我无能为力……”
“我知道……我知道，你很痛苦，没事的，没事的，都过去了……”苏墨的情绪仿佛又要失控，紫妍毅然将他搂住，轻声安抚。
三年前，每次的案发现场，除了遗留下一个X标记，杀人地点随机，杀人手法残忍，像是在报复。可苏墨查过，死去的三名舍友，还有沈蓉，都没有与别人有任何仇怨。
最终，苏墨认为，这或许和当时的辩论赛有关，因为他们互不相识之前，都相安无事，为什么聚集到一起之后，会引来杀身之祸？
在沈蓉被害的当晚，遭到袭击昏迷了整整三个月时间，等他醒来，一切早已翻天覆地。
“我没事了……”良久之后，苏墨深深吸了口气，望着紫妍，“这次……乔喧的死，一模一样，凶手一定也是在表达某种情绪。”
“李老头让你休息几天。”
“不用了，我感觉已经离他越来越近了，我会控制好自己的。”
“苏墨……”紫妍好像想到了什么，但又难以开口，她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你的心理创伤很严重，如果，如果不及时治疗的话。”
根据叶婷的说法，苏墨现在等于是内忧外患，脑补阴影的扩散还没有得到真正的控制，现在有爆发出严重的心理疾病。没有人能够预料到，他接下来的命运和如何。
“我有时候在想，为什么罪犯会不断的出现，他们明明知道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可依旧选择了内心的黑暗。”苏墨没有回答，他再次望向窗外，语气带着丝丝寒意，“你说，是因为犯罪成本太低了吗？”
紫妍沉默，苏墨自嘲笑道：“如果，这些罪犯全部被处决，以暴制暴，那是不是就会更好的遏制罪念的产生？”
突然之间，他让紫妍感觉陌生、害怕，他嘴角勾起的笑意让人心生寒意，“如果，所有犯罪的代价都必须付出生命呢？”
“百分之三十的罪犯属于被动犯罪，百分之四十属于冲动型犯罪，预谋犯罪只有不到百分之一。人在大多数时候，都会被主观情感主导，当下的行为意识很有可能只是瞬间的冲动，并非出自本能。”紫妍侧步走到苏墨跟前，直视着他的双眼，肃然说道：
“这和犯罪成本没有任何关系，当一个人真正沦为恶魔，即便他知道前进就是地狱，他也会毫不犹豫。如果人人崇尚以暴制暴，是不是一言不合就可以动手杀人？人和人之间是存在情感的，比如同事、朋友、亲人……”
“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他是谁？”
“我在刘亚楠的手机上发现了一个电话号码，他就在我们Z小组……”
这一刻，温煦的阳光，似乎不再暖和，而是带着阵阵凉意。紫妍惊恐万分，苏墨居然在悄无声息之下，隐藏了这么大一个秘密。
其实……还有，只是苏墨没有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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