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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若坐站在山顶的巨石上，回想起明洞之先前所说的这句话，像是一个魔咒，不停回响在她耳际。
天空中的月亮压根和她先前所想的不一样，本以为就是一轮圆月挂在那里，事后才发现并不是这样。不管她身处何地，抬头看去时，月亮所在的位置都一样，不会有半分偏差。
她突的觉得这种情况就像是有一双眼睛随时随地在盯着自己一样，让她不敢起半分坏心思。
哪怕是想偷偷进入山底的城镇中随意逛逛都不行，明洞之不允许她下山。
她也曾想过自己从锁链下去，可她发现锁链真的只是一条锁链，并不存在延伸出去的其它路！
“雪姑娘，你从小就在这里长大？”
明洞之让雪姑娘随时跟着她，而关于先前四五岁的小女孩突然变成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姑娘，她也已经习以为常。明月天奇怪的事情太多，和那些事比起来，这些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明月天就是我的家，自我有记忆时起，我就一直住在这里。”
修若点头，又问，“那你是住在那里吗？”她指了指山下的那些房子，从现在的位置看去，能看见来往的行人，看不清他们的模样。
她又想起一个问题，明月天一直都是这么些人，肯定有近亲成亲生子的情况，照这么下去，明月天迟早会不复存在。
“我是被主上从外面带回来的。”雪姑娘难得平静的说道：“明月天很多人都是从外面来的，他们中很多人到了这里后就再没出去过。”
说到这里时，雪姑娘难得露出一丝向往的神色。
修若心里一动，问道：“你们不能随意出入明月天？”
雪姑娘摇头，“想要出明月天必须征得主上的同意，被赐予药丸后才能离开，否则我们的身体会承受不住，极容易暴毙而亡。”
“这是怎么？”修若不解。
雪姑娘依旧要摇头，“从我有记忆以来都是如此，至于原因，应该只有主上才知晓。
修若抬头看着天上的那轮月亮，难道是因为它？
只听雪姑娘继续说道：“从外面来明月天的孩子，大多都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或者天生有疾病的。被抱进明月天后，有的活下来了，仍然有一些死去，不过存活下来的都是大多数。”
明月天竟然是一个变相的孤儿所？只是这里只许进不许出。
当然，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明月天才能一直存在下去，同样也有太多人不知道这个地方。相比于大雪山响亮的名声，这里并算不上什么。
“你……你会怨恨么？”
雪姑娘愣了好久才明白修若话里的意思，她笑声响亮，难得露出真心的笑容，“怨恨要一直留在明月天不能随意出入吗？”
“小姐姐，我们明月天的所有人都很感谢主上，因为若不是他，我们全都活不下来。和失去性命相比，失去自由并不算什么。而且，我们中大部分人若是离开了明月的光华，很快就会死去！”
修若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但她对明月天却改观了不少。本以为这里和大雪山一样，培养的都是杀手，不想这里竟然是一个避世的世外桃源。
“小姐姐……”
修若抬头去看雪姑娘。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我们都看见了你靠近月亮时所散开的光华。”
雪姑娘面露茫然，“这种光华，我只有在主上身上看见过。”
修若当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之前明洞之也对她说过这个，那是因为她获得了明月的认可，所以才会如此。
“你们靠近时没有光华？”
雪姑娘摇头，“那道门我只进入过一次，但那次进入时我记得很清楚，没有任何光华散开，甚至还受到了阻力，若不是主上带着我，我根本进不去。”
原来那道门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去的，所以他们才没有陪着她一起进山洞。
两人间沉默了许久，似乎都在想要如何继续接下来的话题。
良久，只听雪姑娘继续说道：“我第一次见进入明月天的人不是小孩。”
“外人不能进入吗？”修若问。
“明月天当然不能随意出入。”雪姑娘回道：“我们有时会奉命去外界带一些人进来，但都是小孩，从来没有……”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但修若已然明白。
末了她又想到一个问题，在刚开始被雪姑娘带走的时候，雪姑娘曾问过她一个问题。她说，我以为你身边的人已经告诉过你我的身份。
雪姑娘说的那个她身边的人，是说的蒲迟生吗？
“你认识十三皇子？”她问。
“在我们明月天没有什么皇子，众人身份完全对等。”雪姑娘说道：“我只是见过你身边那人。”
修若心想错不了，她所说的就是蒲迟生。
“从你们离开明城时，我就一直跟着你们，直到月牙城外才找到机会带你离开。”雪姑娘毫不犹豫将事情的始末都告诉了她，“他曾问过我们好些问题，主上派我将答案送给他。”
原来蒲迟生早已知道明月天的存在，只是未曾听他说起过。她心里有略微的失落，果然她在他心里并没有什么分量，不然也不会连这个也不告诉她。
“他问了什么？”修若问。
雪姑娘摇头，“这个只有主上才知道，我只负责将答案告诉他。”
似乎看出她心情不太好，雪姑娘也不再说话，只是在一旁陪着她。
“你今天怎么愿意将这些都告诉我？”她记得第一天的时候，雪姑娘一副恶狠狠模样，对她没有什么好脸色，几乎什么问题都不回答她的。
“主上说，不管你问什么，我都要回答。”雪姑娘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主上让我们抓你来到底要做什么？”
修若看着她，苦笑着摇头，“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是啊，她也想知道为什么？她已经明确表示了她不会留在明月天，可明洞之还是让她留在这里，对她无比客气，可却限制着她的自由。
难道他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将她一直留在明月天？
几天可以，若要一直如此，她肯定会受不了，迟早得疯掉。
她同时也在想，那天进明月天的时候，在黑暗中她曾听到一个声音，若是她所料不错的话，蒲迟生应该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发现自己竟然如此的相信他，相信他能找到她，也能带她走出深渊。
“小姐姐，你知道明月天为什么叫明月天吗？”
“不是因为这里到处都是月亮？”修若抬头看着最大的那轮明月，“莫不是这其中还有什么故事？”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最早建立这里的人就是叫明月天。”雪姑娘低声说道：“他死后，眼睛化作了天上的月亮，身体成了整个明月天，身体内其他部分则化作了明月天的山水河流。”
修若觉得这个故事有些熟悉，这不是人类神话故事的起源吗？只不过在这里，只有明月天，就这一方小世界。
没来由的，她想到了这具身体里本来的那个灵魂，一个原本就属于明月天的灵魂。
“明月天的主上是由上一任主上选择的吗？”她问。
“好像不是。”雪姑娘道：“我听主上说过，明月选择了谁，谁就是主上。只有听从明月的意志，明月天才能一直存在，否则这里将会崩溃，再也不复存在。”
原来真是如此，明洞之可能没有骗她。
“那你知道下一任主上是谁吗？明月有提示吗？”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特意看了眼雪姑娘和她自己，她身上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也没有那天见到的光华。
雪姑娘有些犹豫，末了说道：“我听说是一个女人，但没有人知道具体是谁。而且我听人说那个女人好像已经死了……”
“不会吧？”修若故作吃惊的道：“那明月没有做更多的提示吗？”
雪姑娘摇头，“这个只有主上才知道，我没有资格知道这些。”
修若不再追问，事情到底是如何她很清楚。一开始她确实不相信，现在已经能够接受，毕竟她占了别人的身体是事实。
明修若，原来这姑娘全名叫明修若。
叫什么已经不重要，现在这具身体由她支配，已经过了十多年，是谁很重要吗？
月亮很圆，不，明月天的月亮一直都是这么圆，除了白天黑夜，这里的天气始终都是一个样，不会随着四季轮转。
难怪他们会向往外界的自由，这样的生活一直重复下去，看见的始终是一样的景色，太过单调。
正因为如此，她更不能留在这里，对于看惯了花开花落云卷云舒的她来说，很快就会厌倦。
早已做好了决定，现在，她在等欧蒲迟生赶来。她坚信，他一定会来，以何种方式呢？她很期待！
右脚有些痒，甚至有点发热。
她想起了小绿，想起了的右脚底的那个小乌龟的图案。小绿是否已经将百业花吃光，它到底有了什么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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