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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对方把他一把抱住，狠狠拍她的背，哽咽着嗓子吼着“苏队你可想死我了”，她才反应过来。
“陈皓！你小子竟然没死！”她狠狠捶打对方背脊，嘴角挂笑，眼角却流出泪来。
两人就这么狠狠抱了好一会儿，围观众人都莫名其妙，又挺尴尬。柳云笙见赫连明睿脸上有些阴云，想说点儿什么，又忍住了。
他有点佩服苏芷的胆量了。当着太子的面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心可真够大的。
察觉气氛不对，苏芷赶紧拉着陈皓介绍，“这是我弟弟。”
“啊！”众人恍然大悟。
唯有赫连明睿没吭气，目色幽深，直直看进她瞳子里。
一行人找了棵大树歇脚。
苏芷去河边洗脸，回来看见赫连明睿把陈皓拉到一边，两人小声说着什么，时不时笑几声，看上去就像认识多年的老友。
她颇为奇怪，陈皓这愣头青，跟赫连明睿这阴险狡猾的，怎么会有共同话题？
没一会儿，陈皓走过来跟她说，“你老公人不错啊！”
“啥？”苏芷一口气没提上来，“他跟你说啥了？”
陈皓笑得用力，腮帮子上的泥壳掉落下来，目光意味深长，“嘿嘿，男人间的话题。”
一听这个，苏芷心就提起来。赫连明睿果然会套近乎，能让陈皓那么快就跟他聊上道。他不会已经套了陈皓的话了吧？
“那你跟他说什么没？”
“就那子弹壳的事。”陈皓不以为然。
苏芷暗道不妙，急急追问。原来把子弹壳卖给百草堂老板的“樵夫”，就是陈皓。
他来到这里快半年，一直在寻找苏芷和叛徒的下落。可人海茫茫，他伤口感染截了肢，行动也不太方便，没有任何音讯。
他灵机一动，索性将身上这个子弹壳卖给百草堂老板。老板人脉广，这子弹壳应该能被很多人看到。
他期待着识货的那两人亲自来找他。
刚才他把这些都跟赫连明睿说了。
“这招叫守株待兔。苏队，你看我聪明不？”陈皓得意得像个小学生。
“守你个鬼。”苏芷给他脑门一巴掌，压低声音，“你怎么这个都和人说？你就不怕他是叛徒？”
陈皓有些惊奇，“你们不都结婚了吗？他是不是叛徒你不知道？”
“……”苏芷无言以对，只能长叹。
陈皓心大，倒是不以为然，拍拍苏芷肩膀，“苏队你放心，我陈皓哪会那么傻？我刚才试探过你老公，他压根不知道这子弹壳的用途。”
“你就不怕他是装的？”苏芷悄悄瞥了眼赫连明睿，只见他正跟柳云笙谈笑，压根没注意他们。她摇头苦笑，“他这人，演技一流。”
“你想那么多做啥！对你男人都疑神疑鬼的。这可不像是苏队的风格！”陈皓嘿嘿一笑，脱了上衣，一个猛子扎进河水里，不再理会苏芷的追问。苏芷在岸上狠骂他一句，他装没听见，笑嘻嘻沉到水里。
他那几个草寇兄弟也纷纷叫着跳水里。
阳光下水花闪烁。苏芷朝水里的人翻个白眼，心中却渐渐有些暖意。
陈皓还活着，太好了。
树下，赫连明睿远远望着她，表情有那么一丝阴沉。
……
夜里，一行人歇脚在陈皓的寨子。
说是寨子，其实也就是七八间屋子，建在连云山深处，周围用竹子篱笆围了一圈，看着跟农民看守瓜田的窝棚一样，床就是一堆稻草，非常简陋。
赫连明睿和柳云笙都有些睡不下去，苏芷看出来了。柳云笙干脆就彻夜不眠，跟几个草寇烤着篝火聊妹子。他在这方面可谓“见多识广”，唬得那几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一愣一愣的。
白昭和赫连明睿站在树下说着什么。
褚灵儿哄着白昭救回来的孩子睡觉，看上去和蔼亲切。果然褚灵儿不是冰山美人，她只是不喜欢她苏芷。
怎么就被这么棒的妹子讨厌了呢？苏芷有些淡淡的不爽。
夜色渐深。苏芷睡不着，很多事情在脑子里打转转。
一方面，子弹壳来自陈皓，叛徒的线索断了。令人沮丧。
另一方面，赫连明睿知道了她的目的。她必须尽快确认他不是叛徒。否则万一他是……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她翻身起来，决定开诚布公和某人谈一次。
树的阴影里，远离人群。
赫连明睿淡淡看着面前的女人。
现在她对他毫无秘密可言了。他应该能放下她才对。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看到她的时候，觉得自己可能忘不掉她了。
她脸蛋小小的，瞳子里闪烁着美丽的光，带着股子和他平起平坐的气势，让他不爽，却又觉得有几分可爱。
他是脑子有毛病了吗？
他轻轻笑了一声，颇有些自嘲意味。
苏芷见某人盯着自己看，还莫名其妙的笑，她心里有些发毛。
“咳，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有些事情就别瞒着了。”她开门见山，“你在寻找那个金属壳子的来历？”
“对。”他毫不避讳。
“为什么？”
“苏婉婉有个相同的。”
这话让苏芷心脏瞬间提起来，“你的意思是这东西，不止柳云笙手上那一个？”
之前她保险起见，问过陈皓有几个子弹壳，陈皓说他只有这么一个。
苏婉婉也有一个……那么苏婉婉这个，很有可能就是来自叛徒！
赫连明睿冲她淡淡一笑，“然。”
“你找这个做什么？”
“苏婉婉用这壳子盛放毒药。”他毫不避讳，“之前白昭看见，有人将这东西交给苏婉婉。”
苏芷想了想，双目放光，“你的意思是，这个壳子有可能来自苏婉婉的幕后主使？”
这么说来，赫连明睿的嫌疑又洗清了。
“看来你对她的幕后主使很感兴趣。”他饶有兴致看着她。
苏芷也不好隐瞒什么了，严肃说，“我正在找那人。我们合作如何？”
“可以。”赫连明睿勾了勾唇，指尖轻轻戳了她肚子一下，“怀孕快一个月，感觉如何？”
“……体验很差。”苏芷一时无语，他突然问这个做什么？想到他的戏，她有些耐不住好奇，“你让我演怀孕，到底是为什么？”
他微笑凝视她，“你怀了本宫的孩子，谁最担心？”
当然是我最担心。苏芷恨恨地瞪人一眼。她现在想到姨妈痛就浑身发抖。
思索片刻，“朱落霞？”
“还有呢？”
“……皇后和楚王？他们一定怕你有子嗣，要是个男孩，你即位就十拿九稳了。”
“在毒药面前，子嗣无足轻重。再想想。”
“还能有谁？”苏芷苦思片刻，突然开窍，“苏婉婉幕后的人！”
要是那个人知道苏婉婉被太子百般宠爱，还怀了太子的孩子，恐怕会如坐针毡，担心苏婉婉投靠太子。
这样一来，此人必然会有所行动，说不定就会露出马脚。
“他有行动了吗？”她着急问。
“这要问你。”
苏芷回忆了一下，“这些天，没有可疑的人来找过我。他可真沉得住气。”
赫连明睿掂起她下颌，眸光微动。
“看来我们演的不够用力。”嗓音低沉。气息落在她耳后最怕痒的地方。
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在她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她脸蓦地一烫。他气息温热，包围着她。那一瞬，她浑身都像浸泡在温暖的水里。
她甚至有点想抱住他。
她这是怎么了……
赫连明睿看着她失神，面露愉悦。他看了她好久才放开，眸子渐渐变得冰冷。
她感到他冷却的热情，心里有些微妙的气恼。
只听他说，“你去告诉柳四，让他现在立刻动身返回上京，保存好这两天官员离京的证据。叫褚灵儿跟着他。路上可能会遇到麻烦。”
苏芷愣了愣，“大晚上的，现在回去？”
“左相耐心不好，不会等你睡到天亮。”他挑眉看她，像是在看一个傻瓜。
她吐了吐舌头，心里有些慌。他的表情异常严肃，是要有大事发生了吗？
他又说，“叫白昭带上这个，去洛水大营一趟。”
说着，他往她手心里按了个东西。
她低头一看，是个虎符。
……
把东西交给人之后，苏芷更是睡不着了，睁着眼睛躺草垛上，望着门外。
刚才跟柳云笙交代任务，柳云笙先是一脸茫然，继而那玩世不恭的气质一扫而空，嘱咐她保护好太子，就和褚灵儿离开了。一秒钟都没耽搁。
那边白昭也是，本来阴森的表情，变得更加阴森。
跨上马背的时候，还回头威胁她，“要是殿下有个三场两短，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碎尸！”
那双鹰目，瞪得苏芷头皮发麻。
看来真是有大事要发生了，而且这几位似乎都明白是什么事。被蒙在鼓里的人，好像只有她。
到底是什么事呢？
她正苦思冥想，只见外面天空突然发红，像是被火光照亮。
紧接着是吆喝声和树枝被踩断的声音。一个草寇披头散发闯进来，冲她大叫，“快走！洛阴王带人来搜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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