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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跟她解释，但无从开口，只好装作无事发生，坐到床边为她盖好被子。
“好好休息。”
“睡不着。”
苏芷冷冷地回答。想起他和姝琴的事情，她就不开心。
“你把她带来做什么？”
“她自己跟来的。”赫连明睿解释。她明亮的眸子让他自责无比，为什么那晚会发生那种事？他分明看见她眼中的失落。此刻他恨不得一头把自己撞死。
他试图握住她的手，她却抽了出去。
“就这样？”她忽而挑起一抹笑。
跟来的？轻描淡写就完了吗？
“还要怎样？”他的回答也是冷冰冰的。他再次想抓住她，但她又躲开了。他突然没来由的恼怒，重重掐住她的下颌，吻下去。
苏芷想扭头躲开，却抵抗不了他的力气。她紧紧闭着唇，反抗他深入的尝试。赫连明睿努力了一阵，徒劳无功。他因她的拒绝而生气，却舍不得再用力捏她，只得悻悻直起身。
两人互相凝视片刻。
苏芷先笑了。她从他逐渐冰冷的眸光中感到了某种不悦。他避重就轻，是想隐瞒什么？他还把那个女人带来，放在她身边照顾她……
呵，他是想让她们和平相处么？
她感到一阵恼火，阴沉地说：“你出去，我想休息。”
“我陪你。”
“不用你陪。让姝琴来陪。”
她此刻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赫连明睿脸色沉了沉，没有说话。
苏芷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心里没来由地酸涩。
“怎么，舍不得吗？”
“你胡说什么？”他愤而起身，直直看进她的眼睛。他第一次发现她的眼神如此冷漠。他感到心口一阵抽痛。这不是他熟悉的她……
“你放心，我不是那种刁难人的嫡妻。”她的声音更冷漠，“你尽管纳妾，想纳多少就纳多少。我不会干涉。至于姝琴，你想封她做什么，随你。”
“你想气我？”赫连明睿失笑。
“我气得到你么？”
“你想清楚。”他踱步到门口。她怎么可能气不到他？他现在就快被她气死了。
苏芷苦涩地笑了笑。“我想得很清楚。对了，姝琴还有两个妹妹，你不如把她们一起——”
话音未落，赫连明睿猛地拉开门，大步出去，把门一砸。
姝琴站在门口偷听，被突然出来的赫连明睿吓得动弹不得。
“王……王爷，姝琴是来送茶的……”她立刻找借口。他的气场是如此骇人，她话都说不圆了。
“不用你送。回去。”
赫连明睿阴冷地瞥了她一眼，大步跨下楼去。
外面开始飘雪。
苏芷靠在床上，直感到心脏酸疼。
为什么提到方姝琴，他不拒绝，不否认？
只要他说一句不需要别的女人，说一句他只喜欢她，她就不会再说那些讽刺的话。
但他就是不说。
为什么每次争执，都是她先妥协？
她揉揉太阳穴。这时门开了，姝琴端着茶盘走了进来。
“王妃，您身子还不好，千万别动怒。”姝琴放下茶盘，倒了杯清茶端上前，柔声劝慰，“王爷心里，王妃肯定是第一位的。”
苏芷接过茶正要喝，听到这句话不禁冷笑。
“是么？”
他心中还有第二位，第三位？是这个意思吧？
“王爷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时冲动，也怪不得王爷，王妃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姝琴说着，懦懦低下头，“只怪姝琴自己不小心……”
“不怪你。”苏芷本想对姝琴发火，转念一想，是赫连明睿强行胁迫姝琴，姝琴这小身子骨，恐怕也没法反抗他。姝琴有什么错？错就错在她给那禽兽送去一碗醒酒汤……
能怎么办？让姝琴滚吗？让她背着不清白的名声，一辈子嫁不出去？
苏芷越想越窝火，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姝琴见苏芷表情纠结，赶紧跪在地上，添油加醋道：“王妃，要是您不喜欢姝琴，姝琴愿意离开王爷，绝无怨言，哪怕下半辈子独自一人……”
都说王妃心地仁慈。姝琴最善于在这种人身上取得好处。她这么说，王妃非但不会让她走，反而会感动于她识大体，不好意思赶她走。
她殷殷望向苏芷。
苏芷一听，大大松了口气，答：“好。我给你准备黄金百两，权作补偿。”
她本来还纠结怎么开口劝姝琴离开，没想到姝琴这么主动……她真有点喜欢这姑娘了。
“王妃？”姝琴大惊失色。她没听错吧？王妃竟然借坡下驴让她走？！
“对了，如果你今后需要什么东西，尽管来找我，我能帮就帮。”苏芷大方地说。
“王妃，姝琴的意思是……”
是嫌钱不够吗？苏芷挑眉：“一百两太少？那二百两？”
反正是赫连明睿的钱。她才不心疼。
姝琴一口气没喘过来。这王妃怎么都不按套路出牌的？本来是想让王妃主动挽留，没想反而让自己不得不离开！
她冷静了一阵，决定豁出去。
她向苏芷磕头道：
“姝琴并不是贪财之人，姝琴愿一分不取地离开，可是……可是王爷不允……”
苏芷心口一颤。“他不让你走？”
姝琴点头，露出为难的表情：“王爷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您近日身体又抱恙，王爷有时候需要人陪，又不好打搅王妃……”
苏芷这回明白了。
赫连明睿带姝琴来，是为了解决那种需要。而姝琴，似乎也乐此不疲。
毕竟是赫连明睿。他那么俊美有力，每一句话都撩拨得人浑身鸡皮疙瘩。任何与他纠缠过的女人，都会食髓知味吧？
苏芷突然胸闷气短，不受控制地冷笑：“好，你今晚去陪他吧。”
他喜欢别的女人陪，那就永远别来见她！
她把杯子往地上一砸。
姝琴立刻捣头如蒜：“王妃息怒！”
“你出去！”
姝琴迅速收拾好地上的碎瓷片，忙不迭出屋。
天擦黑。
苏芷躺在床上，有时候迷迷糊糊睡着，有时候又惊醒。
期间赫连明睿来过一次，问她要不要去方便。苏芷想开口问姝琴的事情，可看见他冷淡的神情，心立刻凉了一半。
他这么照顾她，是因为喜欢她，还是单纯地出于责任感？他看她的眼神里甚至连温柔都没有了……
她下逐客令。赫连明睿竟然真走了，头也不回。
她算是明白了。
之前他说过的那些话，做过的那些事，都已经成为过去。她凭什么指望他一成不变呢？在温香软玉的诱惑面前，他能忍住吗？他是个男人啊，不是什么禁欲的苦行僧。
苏芷越想越难受，直勾勾看着房梁。
姝琴送来晚饭。苏芷食之无味，让她离开。姝琴给房里加了炭火就离开了。
天色完全黑下来。
苏芷听见敲门声。她眉心一跳，以为是赫连明睿来了。一阵淡淡的喜悦笼罩了她。但立刻她想到，赫连明睿进来是不会敲门的。
她心沉了下去，说道：“进来。”
房门打开，来者叶孟奇。
叶孟奇看了看桌上饭菜，问道：“王妃没用膳？”
“没胃口。”苏芷有气无力回答。
“那就好。”叶孟奇捻起一筷子米饭，闻了闻。没有添加什么东西。他松了口气：“以后王妃的膳食由贫道亲自下厨。”
“有劳道长了。”苏芷没多想。
“应该的。”叶孟奇把苏芷扶起来，从怀中掏出一小个牛皮纸袋，拿出两个包子，递给苏芷。
闻见包子的香气，苏芷的肚子咕咕叫。她三下五除二吃完，问叶孟奇要了杯水。
“道长，我的腿啥时候能治好？”她问。
叶孟奇铺开褡裢，取几根银针在烛火上烧燎。他说：“看命。”
“意思是你没有把握吗？”苏芷十分失望。她巴不得现在就治好，然后离赫连明睿远远的。对了，她还要去探探叛徒的下落。这家伙不是在韦风那里，就是在晋王那里。说到这个——
“陈皓呢？道长有没有见到他？”
“陈将军去了上京。”叶孟奇在苏芷膝盖处扎进一针。
“上京？他去那里做什么？”
叶孟奇又扎进一针。“陈将军去办事。秦王要与晋王开战。”
“为什么开战？”苏芷满头雾水。赫连明睿不是说他不在乎天下吗？
“为天下苍生。”叶孟奇笑了笑，反问，“王妃信吗？”
“不信。”苏芷冷哼一声，心口突然发疼。他说他不在意权力，可现在呢？还不是争夺去了。他说他只喜欢她一人，结果身边又多出个姝琴……
他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能信！
想到这个，苏芷忍不住问：“姝琴在哪里？”
“不知。”叶孟奇轻捻银针，抬眼看了苏芷几秒，“王妃很挂念姝琴姑娘？”
“没有，就是问问。”苏芷否认。她不想被叶孟奇看出她正在纠结。她忍不住侧耳倾听楼下的动静，心里一抽一抽的。姝琴在哪里？会在赫连明睿房里吗？
此刻，姝琴正端着一罐茯苓鸡汤，站在赫连明睿房门口。
这罐汤是叶孟奇让她煲的。
也是她最后的机会。
她定了定神，敲响房门。
“王爷，叶道长让妾身给您送暖身汤。”
屋里沉默了很久。终于，一个清冷低沉的声音响起。
“放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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