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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差人去请太医?”唐栗解下自己的腰牌递给了门口的小厮,“去请风太医,他要是不来,就叫他徒弟过来。要快,快去。”
小厮连跑带颠的往外奔,唐栗顺势抬头看了一下天,天色虽算不得昏沉,但总也不是艳阳高照,左手在袍袖里掐了掐,心中猛然一颤。“你们都出去,围在这里不够堵得慌呢。待春桃来时,叫她进来即可。”唐栗袖子一甩,一些丫头赶紧退下去。唐栗又转过头看向一众婆子,“还不去烧水?这屋子这般阴冷,怎么不知道把地龙烧起来?跪在这里做什么?手脚干净些,且仔细你们的皮,姑奶奶一会儿再找你们算账。”
眼见着四下里没了人,门从外面关上,唐栗才从袍袖里掏出一道黄符,上面还没有朱砂笔记,这道符就是为了随机应变才准备的,唐栗背对着王氏,左手持符纸,右手凭空划出一道符印,口中念咒打在左手的符纸上面,再一甩时,符纸整个燃起。唐栗拿过一个干净杯子,将燃尽的符纸灰扔到带水的杯子中,左右晃了晃,杯中只有水的模样,一丝杂质都没有,唐栗心里还是有些满意的。化符为水的本事,上一世也不过是看大师傅做过一次,这次也是自己的第一次尝试。也顾不上心中雀跃,杯子递到王氏嘴边,“嫂嫂喝些水吧。”
此时王氏几近昏厥的状态,唐栗无法,直接扒开嘴角灌了下去。一杯水进肚,几秒钟过去,王氏稍微安定了一些。唐栗这才仔细把脉,说是把脉不如说是摸骨。左手摸便后没发现任何异常,唐栗整个人都有些坐不住了。左手关节跳动说明是自家的,别管是仙家也好,还是鬼怪也好,都不会把人往死里折磨。如今左手没有异常,那只能期盼右手也没有异常,这样才能真正的确定是自己摔伤,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大概都是天意。
唐栗丝毫不敢马虎,右手中指的第二个关节跳动说明是外来的仙家,指尖跳动说明是童子,手心跳说明有鬼魂,大拇指根部跳动说明是有横死的人找上门来。眼下唐栗只能按照最好的希望摸过去,现实中指的第二个关节,没有任何反应。唐栗的心沉了沉,没有仙家。当然这种仙家指的也不过是向胡绮芙那样修炼多年的精怪,还没有成仙,也不曾作恶的野仙家。这种仙家也不会害人,一般不过是想找弟子,就像胡绮芙找了李梦兰一样。不同意就折磨到同意,同意自是好说。可是如今仙家没来,就只能期盼是童子了。
如今这王氏身怀六甲,招童子亲近也不是没可能,童子顽皮,或许无意将人绊了一下也是有可能的。这种童子一般是想投胎,或许是莫大的机缘也说不定。唐栗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小心摸骨,结果大失所望。
指尖一点事情都没有,唐栗的心沉到万分。剩下的这两个,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好事。唐栗咬了咬牙,继续摸寻,手心跳动了,是鬼魂。唐栗原本闭着的眼睛,此刻也倏地睁开。
“主子。”恰好此时春桃在外面叫了一声,唐栗只觉得毛骨悚然,整个人都不舒服。
唐栗拉着王氏的左手不放,“进来。”
春桃急匆匆进来,将手中的银针包递过去。“刚才凤琴说了少夫人的事情,我将银针一并带了过来。”春桃看见唐栗也不伸手去接,便偏着头问,“现在情况如何?”
“去取双筷子过来。”唐栗眨了眨眼睛,“这屋内的糕点甚是美味,把我筷子取来,我要尝尝。”
春桃听到之后,呼吸一滞,慌忙点头,运了轻功去取。也就一盏茶的功夫,筷子就递到了唐栗的手上。又去把门关了个严实,窗帘门帘全都放下,点燃了屋内角落里的蜡烛。
唐栗满意的点点头,不愧是跟着自己的人,办事就是妥帖。唐栗也不多言,拿着手中的红筷子,用筷子根部夹在王氏的中指上,口中念咒,猛然往外一拽,一个恍惚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屋内。唐栗抬眼看去,大惊。
不为别的,只因这人竟是宫内的夏贵妃夏绿。“怎么是你?”唐栗对着黑暗的角落问了一句,春桃虽是知道自己的主子与常人不同,总能接触到鬼怪精灵,胡绮芙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可若说不害怕,那是假的,毕竟自己什么都看不见,然而主子却不断变换方位的喃喃自语。
唐栗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夏绿都是避而不答,微笑着,好似当年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个清纯模样。但是唐栗却是知道,这绝非不是现在的夏绿。自己离开的这几年,虽不知夏绿此刻是否安好,可也没听到她的死讯。当初自己为她卜算过一次,此人幼时多福,少年波折,青年大富大贵,与太子有一段姻缘,但是她却毅然决然的入宫,做了太子的后娘,生生坏了自己的命数。可是天定之事哪有绝对的那么准?自己不还是逆天行事就下老将军与战王了么。
“你从何而来?”唐栗想了想,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夏绿却是给了自己一个口型,然后一转身消失不见。外面一道惊雷响测云霄,唐栗不由得被惊醒,夏绿最后给自己的口型,分明是‘救我’二字。
“她走了,把门窗都打开吧。”唐栗吩咐过去之后,细细给王氏诊脉,孩子没什么大问题,自己的符咒应该是起了作用。很快风太医就撑着伞,从瓢泼的雨中赶了过来。
“本官这一看见德安郡主的牌子赶紧过来,小娃娃,听说你立了大功啊。”风太医一边把脉,一边调侃。
唐栗翘着二郎腿窝在贵妃椅上,“好好诊你的脉,哪那么多废话?这可是将军府的子嗣。如今我四哥在关外保家卫国,人虽不在京中,可这孩子说什么都不能有半点闪失。”
“有你在这孩子还能有什么闪失?”风太医收了脉枕,提笔写下一道方子,“叫人去抓药吧。还好胎气稳住了,否则,等到老夫过来,也是为时已晚。”将写好的方子拿在手中吹了吹,上面的墨迹已经干的差不多才递给唐栗。“几年不见,你这医术见长啊,听说你拜了神医为师,你瞧瞧这方子可需要改动?”
“又来这套。”唐栗唤来春桃,“照着方子抓药,你要盯紧了,这可是大事。这几日将我东西搬到这院子里来,我且挺上几天,到老太君回来再说。人多嘴杂,你且谨慎些。”
“主子放心,这些我都明白。”春桃应下,扭身出去安排一切事宜,凤琴将院子里的人带到偏殿一顿提点,春桃才放心离开。
“你这大丫头倒是稳妥,可许配人家了?”风太医也不急着离开,坐在桌旁喝起了茶。
唐栗瞥了一眼,“呵,这是又来挖墙脚?怎么你又新收了徒弟?你家的徒弟怎么都娶妻难么?”
“你这娃娃,几年不见,竟这般伶牙俐齿?”风太医脸面上有些挂不住。
唐栗冷哼一声,“实话告诉你吧,我这丫头可不一般,寻常人家是配不上她的,给我做丫头也是屈尊了的,说到底,人家也是家里的嫡女,正经八百的大小姐,你甭想了,就算是我,也要叫她一声表姐的。自幼跟在我身边,师傅又是我大舅怀德大将军,你想想,你哪个徒弟能配上我家春桃?”
“呦呵,你瞧瞧你这护犊子的样子,还是个做了郡主的人呢。”风太医啧啧舌,“罢了罢了,老夫不与你这娃娃一般见识。能说说你是用了什么方法把胎稳定住的?瞧着流的这些血,寻常方法是不行的。你可是施了针?”
唐栗眯眼一笑,“就不告诉你呀,就不告诉你。”随后哼哼了两声,气的风太医牙根咬地直响。
“就你这般,老夫要赶紧修书一封告诉战王爷,管好自家王妃。”说完这话又觉得正中唐栗下怀,“我呸,我得告诉战王那小子,千万别娶你这……”
“我这什么?母夜叉?丑八怪?母老虎?”唐栗把手中的茶盏往旁边轻轻一撂。虽说是轻轻,可是气势上却叫风太医矮了不知多少截。“你倒是给我说说,别娶我这什么?”
风太医也知道自己玩笑开得不是适宜,更是知道几年没见,这德安郡主已经成长到周身的气势与宫内的皇后都不遑多让的地步。赶紧赔笑,“郡主说的哪里话,本官不就是顺口一说?”
“顺口一说?呵,罢了罢了,瞧瞧给你吓得,本宫不过也是跟你顺口一说。紧张什么?”唐栗脸上带笑,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可是一个‘本宫’却叫风太医知道,这可不是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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