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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怀歌搅着手指，胡乱道：“我不和你说这个了，说起来你来这里要做什么，找陈音？”
周长吟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我没你这么意气用事，方才我不是说了吗，来找莫剪衣，原本是想要让她转告你一件事情的，既然你来了，我便索性直接告诉你吧，是关于紫玉石矿的。”
易怀歌神色一凛：“仔细说说。”
一个时辰后，莫剪衣这才从房间里出来，朱连立刻迎上去，道：“神医，我家大帅……”
莫剪衣走到一旁用干净的水洗了洗手，漫不经心道：“还有两次，再配上我开的方子，往后便不会有大问题了，他还在睡，让他休息一个时辰再叫醒他吧。”
朱连连忙道：“好。”
莫剪衣用一旁的干巾擦干净了手，随意瞥了一眼周围，道：“我那暗卫呢？跑哪里去了？”
陈音在一旁泡茶，闻言指了指外面，道：“周大人方才来了，说是有要事和那个暗卫商议，两人正在院子里的凉亭里说话。”
莫剪衣眉头一挑，和陈音朱连说了声，便优哉游哉走了出来，抬头一看，便瞧到易怀歌正撩着半边面纱，正在和周长吟说着什么，两人的脸色如出一辙的严肃。
莫剪衣疑惑走上前，道：“你们说什么呢？”
易怀歌挑了挑面纱，淡淡道：“再说关于紫玉石矿的事情，没什么，早已经说完了，你忙好了吗？”
“算是吧。”莫剪衣耸了耸肩，道：“跟我一起回去吗，还是说明日再回去？”
易怀歌愣了一下，才道：“做什么要等到明天再回去，你还有事要做？”
莫剪衣似笑非笑道：“我倒是没事，只是你做了伪装跟着我跑过来，难道不是想要见上顾未殊一面，他现在还在休息，大概一个时辰才能醒，你不要等一等吗？若是等到那个时候天都要黑了，我们又不能赶夜路，可不是明天才能回去吗？”
易怀歌：“……”
易怀歌“一不小心”踩了莫剪衣的脚一下，咬牙切齿道：“你……你听谁说我是为了见他才跟过来的，我还不是因为你才跑这一趟的，莫剪衣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莫剪衣用一种“虽然我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我不拆穿你”的神色看着她，无所谓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所以，现在走还是明天走？”
易怀歌憋着气瞪着她，半天才蚊子嗡嗡一样小声道：“我和顾未殊还有一些事情要商议，关于紫玉石的，明日……明日再回吧。”
莫剪衣和周长吟都懒得拆穿她了，没再多废话，周长吟先和陈音告辞离开了，留下莫剪衣和易怀歌待在这里蹭饭。
两人午后到的承绍城，还没吃饭就给顾未殊去治病，治完之后已经要日落了，陈音也忙昏了头，此时才想起来给两人弄吃的。
易怀歌没什么胃口，草草喝了半碗排骨汤便放下了筷子，陈音不知去做什么了，朱连正在房间中照顾顾未殊，此时只剩下她们两人在厅堂里用饭。
易怀歌转了转筷子，看着莫剪衣吃饭，百无聊赖道：“他的毒有把握完全清除吗？”
莫剪衣头也不抬，心不在焉道：“难，我又不能一直跟在他身边帮他医治，只能去个七七八八，但是最好能保证他能比现在多活个几十年，已经够了，剩下的就要靠他自己了。”
易怀歌眉头一皱：“什么……靠他自己？”
莫剪衣随意瞥了瞥一旁，发现并没有其他人，便压低声音道：“你真的以为按照顾未殊的运筹帷幄，不会发现有人在偷偷给他下毒？”
易怀歌一愣。
“他知道，只是懒得拆穿罢了，”莫剪衣道，“看来他还真是信任他那个哥哥，和你完全不是同一种类型呢。”
易怀歌瞥了她一眼，半天才道：“你尽力就好，其他的我会和他说。”
莫剪衣笑了：“你以什么立场来说？宿敌吗？”
易怀歌：“……”
易怀歌也懒得管她，和她草草吃完饭之后，便和朱连说了句要重新把脉的话将他支走，带着易怀歌走进了房间中。
每一次施针，顾未殊昏睡过去的时间便会变得更长一些，两人进去的时候，顾未殊才刚刚醒来，正坐在榻上皱着眉头揉着心口，披散着长发垂下，看着有些孱弱。
易怀歌只是看了一眼，心中某根弦就像是被人狠狠拨了一下，竟然被这难得一见的病弱美色动了心。
易怀歌天生要强，加上在军中执掌杀伐那么多年，性子更加刚烈，若是说有什么能够彻底打动她，美色应该算是第一了，更何况是顾未殊这种难得一见的孱弱模样。
易怀歌连脚步都放轻了些。
莫剪衣瞥了没出息的易怀歌一眼，走上前，淡淡道：“顾将军，我家暗卫有事情要对你说。”
顾未殊神色恹恹地抬起头，平日里如同灼灼光耀的桃花眼中有些脆弱，加上苍白的脸蛋，看着着实让人觉得如同不堪一击的琉璃，一碰就碎。
顾未殊鼻音有些重，小声道：“嗯？”
易怀歌走上前，随手撩开半边面纱，对着他，道：“是我。”
顾未殊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险些被她吓得心疾发作。
易怀歌古怪地看着他一副要抽过去的样子，道：“我就这么让你觉得可怕吗？”
顾未殊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心口，抬起头来，虚弱道：“怎么是你啊？不是可怕，我只是觉得有些惊……惊喜。”
易怀歌眉头皱了起来，道：“我怎么觉得你刚才的口型是想要说‘惊悚’？”
顾未殊立刻道：“你的错觉，真的是惊喜。”
莫剪衣也没多留，走了出去，还悄悄关了门。
顾未殊看起来真的很惊喜，门一关上，他立刻朝着易怀歌招招手，道：“快来快来。”
易怀歌走过去，没好气道：“什么事？”
顾未殊把她上上下下看了看，发现她并没有受多重的伤，这才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他如实道：“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易怀歌原本板着脸拼命装严肃，闻言立刻绷不住，轻笑了出声，她道：“你啊，要是被半洛或者南锦的任何一个人听到，指不定要骂你通敌卖国了，哪里有打仗关心敌军将军的，你还想不想活了？”
顾未殊也知道自己的话不妥，但是此时又没有其他人，索性直接就说了，他笑了笑，道：“不会有人知道的。”
易怀歌无奈道：“你啊。”
顾未殊像个孩子一样冲她勾着唇笑。
易怀歌拉了个凳子坐在床边，细细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片刻后，才幽幽叹了一口气：“你知道自己身上毒的来历吗？”
顾未殊早就料到了她会问这个，也不隐瞒，道：“知道。”
易怀歌深吸一口气，又问道：“那你知道，若是再服用那些毒，你不过一年便会性命不保吗？”
顾未殊抿了抿唇，沉默半天，才道：“我知道。”
易怀歌眉头都皱起来了。
顾未殊见状连忙道：“但是我已经一年没有服了，认识你之后我已经没有再吃了，现在身体的毒只是之前残留的，这些年我也一直有找人帮我解毒，所以……”
易怀歌闻言也悄悄松了一口气，然后后知后觉像是想到了什么，古怪地看着他，道：“为什么说，认识了我之后就没再吃了？”
顾未殊愣了一下，才垂下了头，不太自然地笑了，直到易怀歌再次追问，他才讷讷开口：“之前我一直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行军打仗，朝堂纷争于我来说，全都枯燥极了，但是认识了你之后，我却头一回觉得……人生，似乎也不是我想象的那般无趣乏味。”
易怀歌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愣愣和他对视片刻，耳根突然红了。
虽然这些年也有人同她表明心意过，不过只是因为爱慕或敬仰，从来没有人能将她当成生命的救赎来对待。
易怀歌沉默了一会，才哑声道：“你……认真的吗？”
顾未殊按着自己的胸口，表情严肃，道：“认真的不能再认真了，我从未这么认真对待一个人过。”
易怀歌又结结巴巴地重复道：“是、是吗？”
两人愣愣对视，就在顾未殊还想再说什么表示自己的认真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朱连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大帅？大帅您醒了吗？”
易怀歌不想让旁人看到自己，便将面纱垂下，挡住自己的脸，和顾未殊匆匆道了句别，便从窗户直接翻了出去，连个声音都没发出。
顾未殊：“……”
这身手一看就是偷鸡摸狗的老手。
顾未殊干咳一声，道：“没醒都要被你吵醒了，进来。”
朱连连忙拍门进来了，还没站定便开口道：“大帅，军中传来消息，贺现派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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