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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好的男子，那么美丽，那么蛊惑，那么迷离，再多美好的词汇形容他，都不为过，那朵摇颤的罂粟花，难道又开了？
不会，怎么会呢？他不是已经，已经亡了吗？又怎会出现在这世呢？还是，还是说，我看错了……
不会的，不会的。只有他才有这惊世的样貌，不然，我怎会那么讨厌他呢？我怕是嫉妒他的样貌吧，才会对他恶言相待，才会说他是祸水，是人妖……
要么，我如今便是在天上了。他一贯深红晏紫的颜色，怎会如今白衣袭袭，飘然羽化成仙的样子……恩，我抿了抿嘴，继续睡下，估计如今便是在天上了……
“她，她怎么啦，好好的，怎又睡下了？”小女娃疑惑了，嘟着小嘴，抬起头看，看看那男子，问道：“这么漂亮的姐姐，不会死了吧？”
“辛浮！别胡说八道，她应该是睡着了……”辛女看了看，微微笑着说道，“她真美呀。”
“先生，您的画，还在吗？”辛女忽然抬头问道。
“如何？”白衣男子仿若未闻，依旧低着头看书，语气冷淡。
“刚才那姑娘睁开眼睛，神情像极了那画中的姑娘……”
“你何时见过我的画！”白衣男子忽然抬起头，但是，眼神涣散，没有看着辛女，侧着身体问道。
“先生，你喝醉酒的那晚，也，也便是五年前了”辛浮托着下巴想了想说道，“那日姐姐本来过来给先生送药的，可是却看先生抱着一幅画，喝醉了……嘴里，嘴里还……”
“既然是醉了，又岂能当真呢？既是像，也不是本来的人了，你们想多了……”白衣男子脸色柔和了许多，但眉头仍旧紧缩，没有松懈，他在桌上摸了摸，指尖微微触到了那褐色的茶杯便迅速拿了起来，大口饮茶，像是在灭心中之火。不在了，她早不在了，即便是像，那也只是像，天下之大，没有第二个她了……
“姐姐，先生他……”
“辛浮！叫你多嘴，你不知道先生他心里苦吗？你何苦活生生地再剥开他伤疤呢！”辛女叹了口气，心事沉沉地看着白衣男子，也是一脸的苦闷……
……
待我再睁开双眼的时候，窗外繁星点点，凉风兮兮，跳跃地游动在我脸庞。又是睡了一天吧，我感觉浑身酸痛，身子也是重得很，眼皮子沉沉的。那两个女孩呢？我昏昏沉沉中望了望，竟发现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呢！
我猛地想起来，在睡梦中，我模模糊糊地好像，看到了他！
不对，这一定是做梦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醒了吧，把这碗药喝了”熟悉的声音又再度飘入耳内，我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睛，生生将他看了清楚，“你受了风寒，养几天便没事了。”
“你，竟然……”我诧异地说不出话来，愣住了，呆掉了，“栾，栾……”
“怎么了？”烛光跳跃，映在他灰色的眼眸中，好似在跳舞，他没有看着我，只是呆呆地看着一边，步履缓慢地端着碗走到我跟前，在床上摸索了几下放心地坐了下来。
这，是……
“你的眼睛……”我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结结巴巴地问道，双手在他眼前晃晃，他依旧没有反应。
“中毒了，便看不见了”他说的轻巧，而我心里却是沉甸甸的，盘山巨石压在我胸口一般。
他变了。容貌虽还是丝毫未改，但是浑身的气质，已完全不是当年的栾临素的！洁白的皮肤，饱和的额头，俊挺的鼻子，还有薄薄的嘴唇，头发也只是随意地系了一根丝带，披在肩上。好像是山里住着的神仙，不染俗谙……但是，那双灰色的眼眸，却深深地刺痛了我……
又是我上辈子，欠下的债呀！
少裔不是说，他死了吗？原来是假的，他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只不过，已经不是当年妖艳的罂粟花，更像是一朵白莲……
“把药喝了吧”他递给我药，纤细的手指，白皙如旧，指尖，药香、薄荷香萦绕……
我接过药，尝不出个苦涩，都及不上我心里那种欲哭无泪的苦楚。我信了，信了临素以前对我说的话，原来，他竟生生为了爱，为了我，能变成这个摸样。他的傲气，没了，怕是被我，被命运，被这双眼睛，硬生生给抹杀了把……
“你……”我该说什么，我愣住，哽咽住了，不行！我不能告诉他我便是宁落雨，他心里的宁落雨，已经是坠楼人了，五年前，五年前，便死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嗓子哑了，声音也不好听。
“折颜”他接过碗，声音很好听，就像能抚平心里创伤一样的动人，轻轻柔柔的声音，很美，“我叫折颜”惜字如金，仿若当初……
“我，我叫曾璃”我痴痴地，眼巴巴地望着他，多希望那双眼眸子，能转动，能一如既往地清亮，能炯炯有神地看着我。
临素，我没死，我没死呀！为何偏偏你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呢！
“睡吧，你还需静养”他起身，缓缓地转过身子，步子依然迈得很小，很当心地走回去，“若有事便叫我，我听得见。”
我躺下去，侧着头，望着窗外，怎么也睡不着，是个无眠的夜晚。
第二日，辛女还有她的妹妹来了，原来那个小女娃娃叫辛浮，两人的名字挺好听的。她们陪我身边，有时也围着临素转悠。临素，任是放在哪儿，都是个发光体，即便是眼睛不好使，便有多少人愿意当他的眼睛呢？
“吃饭了先生！辛浮，把曾姑娘扶过来吧”辛女把菜都端了出来，还有碗筷都拾掇好了，一张桌子四个人，刚刚好，我与临素正是面对面。
“这几天还是做得清淡点吧，她不宜吃油腻的东西”临素轻轻动了动嘴巴，尝了一口，说道。
辛女听话地点点头，把菜细细地夹到他的碗里，把汤也是另外盛了一个小碗给他单独用的，这份细心，我是比不上呀。心里也是欣慰了许多，临素的生活有了她们在，也方便了许多。
不出一日，我便与辛家两姐妹混熟了。原来她们是村里的大夫的女儿。临素是六年前才搬来的，医术高明，救了很多人。但是他眼睛看不见，大夫边让一双女儿来照顾他。显然，既是她们爹不说，辛女辛浮肯定也是挤破了脑袋会过来的。
她们做完了晚饭便走了，只留了我与临素二人。
“折颜，我们，聊一会儿天吧”我身子爽快了许多，便替他收拾了碗筷，洗完了碗，搬了把凳子，坐到他身边。他坐在屋外，没有表情，没有焦距地坐着，一动不动，只是晚风拂过发丝的微颤。
“你说吧”他侧了侧身子，示意他是在听的。
他如此一说，我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千言万语，都是不能说的，我想说我对不起他，想说我没死，但是，这对于如今的临素，又有什么意义呢？
“既然想不出说什么，不如，唱首歌吧”他忽然开口，语气淡淡的。
唱歌？他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我诧异，想了想，那日与他在花船上唱了一曲，如今想来，究竟对他而言，过了多少年了……
“每颗心上某一个地方
总有个记忆挥不散
每个深夜某一个地方
总有着最深的思量
世间万千的变幻
爱把有情的人分两端
心若知道灵犀的方向
那怕不能够朝夕相伴
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
请温暖他心房
看透了人间聚散
能不能多点快乐片段
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
请守护它身旁
若有一天能重逢
让幸福撒满整个夜晚
每颗心上某一个地方
总有个记忆挥不散
每个深夜某一个地方
总有着最深的思量
世间万千的变幻
爱把有情的人分两端
心若知道灵犀的方向
那怕不能够朝夕相伴
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
请温暖他心房
看透了人间聚散
能不能多点快乐片段
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
请守护它身旁
若有一天能重逢
让幸福撒满整个夜晚
若有一天能重逢
让幸福撒满整个夜晚。”
上天，你听见了我的歌了吧，请保佑我身边这个人吧，他受了太多的苦了，不要再让他受伤了，一生平安，一生快乐，一生幸福吧……
“不好听吗？”我咯咯一笑，毕竟现在的嗓子哪能跟当时的宁落雨比呢？
“挺好听的，谢谢”他过了很久才回应我，好像真的，是很用力，很用心地在听我唱歌，“歌词很美，歌声也很美。”
我宛然一笑，可惜他看不见。
过了半晌，我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就当我觉得这个聊天快结束的时候，他忽然开口，闷闷地说了句：“我，始终忘不了。我，很想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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