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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孝勇一样，称呼杨潇为爷，顾书宇也没露出怀疑的表情，倒是杨潇怒斥车夫多嘴，他摆手笑笑，遣退车夫，跟元子浚说了几句话，被杨潇请到院子里的石桌坐会儿。
晒着暖洋洋的太阳，喝着紫鸢泡来的茶，心里转了几圈，也就把杨五妹误认为是郑秀的事给确定了，是他自己认错了人。
不管怎么样，他对杨潇是十分信任的，所以，也没有必要再就纠缠下去。
孝勇拿着二十两银子给熊五后，把车夫“老李”安排到隔壁元子浚的家里，回来以后，站在杨潇身后，一直暗中观察着顾书宇的表情变化，瞧他对紫鸢热切的询问她在京城里的事，心里没底，郑秀的事，他到底会怎么想？
紫鸢等三个主子吃完饭，把厨房里的事扔给莫婶了，泡了茶在院子里伺候着，脸上笑意盈盈，暗地里也是时刻注意着顾书宇的表情变化，杨潇，孝勇，她，三个人都在想，用什么办法让杨五妹消失。
倒是元子浚，心里虽然很想知道那个杨五妹是什么人，但是，他知道，等顾书宇离开后，自己才能问出口，所以，陪着顾书宇聊着天，倒是情真意切。
两个人对开酒楼的事，一拍即合后，杨潇在旁边给了些要紧的意见，元子浚把自己的想法给彻底跟顾书宇说了。
要说顾书宇这个人吧，在齐国军中还真是个人物，出身将门世家，得皇帝宠信，不居功自傲，朝廷年年欠他的军饷，他就是有办法把十万军队管理的不曾发生过一次逃兵事件。
在他的信条里，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跟元子浚合作，自然是全心全意信任元子浚，他明说只派几个能镇得住场面的人过来，其余的事，元子浚做主。
杨潇是了解他的，等于做了他和元子浚的中间人，就在这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在他的见证下，顾书宇和元子浚签下了合作协议，大四方酒楼，两个人各出一半的银子，盈利后分成，顾书宇所得银子，全部用捐款的方式给孟州的驻军。
一式两份，按了手印，全部由杨潇代为保管。
元子浚倒是没什么，顾书宇却害怕上头要是知道他与元子浚合伙开酒楼，追查起来，他哪里来的银子，查下去，他手里那些银子就不属于孟州驻军了。
他信任杨潇，元子浚也信任杨潇，协议书就交给他保管，这件事也是他发起的，杨潇当然也是义不容辞。
观察到顾书宇总是往紫鸢身上瞄几眼，他总觉得顾书宇见了紫鸢以后，看她的眼神让他特别不舒服，找个由头把紫鸢打发到隔壁去劝劝杨五妹，当然也让孝勇一起去。
院子里只剩下三个人，他端起茶杯喝一口，原本是有那么个念头，但是，本不想跟顾书宇提的。
但是，郑秀这次闹得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为了取得顾书宇的更加信任，只有把这个事说了才好。
“师兄，有个事，我在心里想了好多次，不知道要不要跟你提，这个事，对你来说，绝对是赚钱的买卖，但是，对我来说，说出来，良心上会过意不去。”
“啊？”顾书宇瞪大眼睛，“什么赚钱的买卖？”他现在是听到赚钱，跑得都比人快，实在是受够了没钱的时候那股子窝囊气。
现如今手里是有了银子，但是，他不是那种有了银子就大手大脚花的人，孟州十万军队，这个家不好当啊。
杨潇豁出去了，放下茶杯，神情里带着一丝犹豫，一咬牙，说道：“孟州的有钱人最喜欢去的是什么地方？”
“花街。”元子浚想都没想，直接说出了答案，话说出来以后，自己倒是楞了一下，赶紧放下茶杯，有些吃惊的说道：“二哥，你是想大哥做这种生意吗？”
废话，既然说出来的了，自然是要做这种生意，而且他知道，顾书宇有门道弄到很多美貌的女子。
“开妓院？”顾书宇这会儿也不淡定了，讶异的看着他，不会吧，按照杨潇的为人，他最厌恶的就是去花街柳巷的男人，他怎么会提出这个建议？
“师兄还记得烟雨坊吗？”杨潇抬眼看顾书宇，“京城里最大的官家妓院。”
“发生了什么事？”顾书宇对杨潇的为人还是很放心的，神情严肃的看着他，“你不会无缘无故跟我提起这个。”
烟雨坊里的女子，都是在朝为官犯了罪，男人被砍头或者流放，有点姿色的女眷被带入烟雨坊，调教一些日子，变成烟雨坊的姑娘接客。
有的罪臣女眷只有几岁，烟雨坊从小培养，花心思花心血，最后捧成京城里的花魁，这种事，顾书宇在京城里的时候见得多了，他还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被送入烟雨坊，在他来孟州之前，已经是凤凰城男人们眼中的尤物。
“凤姐儿自尽了。”杨潇看着顾书宇的眼睛，缓声说道，“在老板的眼中，她已经不再年轻，要她卖身，她不答应，老板就将她关起来毒打，她忍受不住折磨，上吊了。”
顾书宇的神情由惊愕变为愤怒，双拳紧握着，咬着唇，一个字一个字说道：“老子灭了姓王的畜生。”
“凤姐儿的命运从凤家被抄家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师兄心里比谁都明白，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今天我说出来，一来，是想让师兄明白，罪臣女眷发配到官妓，下场比普通窑子里的姑娘还要凄惨，一辈子都甭想被人赎身。”
“二呢？”顾书宇知道，他既然说出来了，自然是有计划的，他不会说没有头绪的事。
“我行走在市井中，看到，听到的事，比师兄透彻，师兄是忠于朝廷的人，如果我的话让师兄不适，还请师兄见谅。”杨潇站起身来，抱拳躬身，给顾书宇行了一个大礼，见他神情恼怒的瞪他，淡淡笑了起来，“师兄也很清楚，那些所谓的罪臣，有的是真的犯了事，有的是被人陷害的，但是，皇上裁定的案子，即便是被冤枉的，也没有一个人可以翻案，那些被连累的女眷们，最是无辜。”
“说重点。”这个道理顾书宇比谁都懂，他眼睛晶亮的看着他，似乎已经明白他要说什么了。
“师兄的姑父在刑部做事，自然有办法弄到罪臣家里的女眷，到时候，那些官家出身的女子们，一个个才艺出众，到时候，师兄的店，与众不同的只卖艺不卖身，让那些男人们每天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离又离不开，想要动手，店是你罩着的，谁敢动手？”
“二哥，不让人动手，那还叫妓院吗？”元子浚讪笑着说道：“孟州商户多，都是些猥琐之辈，你想要大哥开一间卖艺不卖身的妓院，刚开始的时候，男人们图个新鲜，生意可能会很好，但是，日子久了，新鲜感一过，男人们不会买账的。”
“这也是我踌蹴着要不要跟师兄提及的原因。”
顾书宇大手往石桌上一拍，爽快的说道：“这店必须得开，管他新鲜不新鲜的，就是卖艺不卖身，就算只有一年，老子也要狠狠的赚一笔。”
“既然师兄这么说，你找一个镇得住场子的人出面，要是上头查起来，跟师兄没有关系才好，店里的姑娘，想必师兄是有办法将官奴的身份给去除掉的，要是那些姑娘在未来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师兄功德无限。”
“我手下多的是没成家的和尚头，师弟啊，是你的功德无限。”顾书宇伸出手用力拍了他一下，“我顾书宇是粗人，没有你想的仔细，凤姐儿是我的发小，从小一起长大的，凤家抄家后，我也是想把她就出火坑，无奈势单力薄，眼睁睁看着她被推入火坑……”
杨潇的意思他非常清楚，花银子弄一批官家奴籍的女子来，把奴籍去掉，将她们带到孟州来，卖艺不卖身，先赚一笔再说，那些女子如果愿意跟着他手下的兵过，那是最好不过了，如果不愿意，等她们赚够他为她们花的钱，也放她们走吧。
不过，他很清楚，弱小的女子是不可能在失去男人保护后独立生存下去的。
像元子浚的卫虹，看起来就像男人，他也把她当成了男人，杨潇还以为他真把卫虹看成男人了，他的眼力可没有那么差。
卫虹这样的女子是可以独自生活下去的，可是，世间，又有几个像卫虹这样的女子？
“大哥和二哥都是心善之人。”元子浚趁机拍马屁，敬仰万分的看着顾书宇，“我能跟大哥这样的将军结交，真是三生有幸。”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拱手，一仰头，一饮而尽。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都是意气相投之辈，跟那些眼中只有银子的人是不一样的。”顾书宇被他这么个美貌的少爷敬仰着，心里真是说不出的舒畅，他自己把银子看得比什么都重，却说人家看重银子，这话实在有点自相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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