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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呢？我江生的江湖名号，了解一下。”江生没有停下来手里忙碌的动作，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捏起一个已经晒干的青黑色物体看得十分专注。
“江湖名号……”凌千戈突然想起了昨天刘老人提到的，说江生是什么来着，他想了一会儿，问道，“毒医圣手？”
江生将手里的青黑色物体扔进筐子里，转眸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算是肯定。
“那会不会中毒啊？真的能治好病吗？”凌千戈真的很怀疑这一点，但是见端木筝风寒似乎好得差不多了，恢复得很快，他也觉得不可思议。但这些东西都是有毒性的，人这么吃了真的没事吗？会不会中毒之类的，凌千戈想到了端木筝，忍不住皱眉，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凌千戈的这种问题，真的在江生的行医生涯中屡见不鲜了。江生本来是和莫何一样，都是自幼被师父徐延邱收养的孤儿，他是徐延邱收养的第二个弟子，也很有医者的天赋。徐延邱对二人寄予了厚望，无论是传授医术还是研习药理，对两人都是同等的公平，皆是倾囊相授。但是随着医术的精进，两人的行医思想却渐行渐远，逐渐分道扬镳。莫何本就感性，见不得生离死别，见不得战争血腥，哪怕在治病过程中病人皱一皱眉，他都会于心不忍。
可江生不一样，他很小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在独自流浪漂泊，似乎见惯了世间苦痛，也受得了人情刻薄，对待一切都秉持无所谓的态度，近乎冷漠麻木。他一直觉得治病过程再苦再痛都没什么大不了，想要以最快的速度获得最好的治疗效果，那就要付出与之对应的代价，那便是短暂的痛苦和煎熬。江生觉得这是世间再正常不过的规律，医者不就是为了将病人体内的病拔出来吗？
莫何的方法或者说世间医者的方法都是缓慢而温和的，但他只想做到立竿见影，为此，他所研究的医道越来越偏离世间医者的正轨，越发的古怪偏僻，大胆将很多人都不敢尝试的毒物作为药引，最后终究是与徐延邱的医道相背离，徐延邱觉得他太过疯狂，太过残忍冷漠，不适合为医，便打发他出谷自谋生路。
自从他被徐延邱驱逐出谷后，江生并没有放弃自己的医道，反而越发走火入魔深入其中，不知何时“毒医圣手”这称号便慢慢在诸多茶馆的说书人那里流传开来，而且越传越离谱，越传越神奇。不过虽然传说都有些虚构的成分，他的医术也确实非常的离谱怪异，但不得不说的是，他的确是救活过很多垂死的人，绝不是浪得虚名。无论是疑难杂症还是久病不愈，在他这里都能有立竿见影的神奇疗效，很多人都慕名而来，只是世人都畏惧痛苦，害怕煎熬，在江生将一只带血的蜈蚣拿出来告诉他们，要用这个来做药引吃下去的时候，九成的人都望而却步，不敢尝试。
有的时候，人生就是一场赌局，可没有多少人愿意倾尽身家财产去赌一个虚无缥缈。
“那会不会中毒啊？真的能治好病吗？”
“我只是生病，我不想死啊。”
“你这是大夫，还是刽子手？”
……
听到凌千戈的这句话，再加之昨日刘老人介绍的时候提及莫何，江生不免遥遥想起了尘封的往事，他没有出声回答凌千戈这个问题，而是直接捏起一个晒干的蜈蚣干放进嘴里嚼了起来，凌千戈都可以清晰地听见它竟然是脆的，从江生的嘴里发出咀嚼的声响，就好像在吃刚炸好的糯米球。
江生定定地看了凌千戈一眼，淡淡说道：“人们只会躲避痛苦，又怎会知道这痛苦背后的好处。”
就在两人对视沉默的时候，屋子里传来悉率的响动，凌千戈一下子反应过来，快步走进了屋子。只见端木筝此时已经醒了过来，正挣扎着要坐起身子。凌千戈见状，慌忙走过来，将她扶了起来。
“筝筝，你怎么样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舒服？”凌千戈想到端木筝喝的药里应该也是那些莫名其妙的的生物，看了一眼走进来的江生，还是忍不住问道。
端木筝摇了摇头。她似乎是睡得太久了，头有些发昏，她抬手揉了揉后脑勺，将原本散乱的发髻弄得更加凌乱，她觉得不舒服便一把扯开了，乌黑的长发顺着肩头散了下来。她一边整理着头发，一边抬眼回答：“没有啊，我反倒觉得身上轻快好多。”
“我们这是在哪里啊，千戈？”她皱皱鼻子，扫了一圈屋子，眼角余光看见了凌千戈身后的江生，眸子不由得在他身上定住多看了两眼，“他是谁？”
端木筝觉得江生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关于他的任何记忆。
凌千戈回身看了江生一眼，说道：“这位是江生江大夫，这次真的多亏了有他，你的病才能好的这么快。”其实凌千戈心里一直在想，如果不是这周围只有这一个村子，这村子里只有他一个能看病的大夫，他才不会把端木筝交过来给他。
端木筝对江生道了谢，随后还是眸子一直打量着他，江生这个名字也很熟悉啊。他那有些淡漠近乎冷冽的眼眸像极了曾经她初上悬壶谷的那天遇见的那个少年，她不知道那少年叫什么名字，瘦小的他背着一个包袱，边下山边抹着眼泪，她正好上山拜师，两人在青麓山那细长的山间小道上擦肩而过。端木筝对少年那双眼眸印象很深，他的眼眸明明生的那般好看，谪仙般冷冽却哭的那么伤心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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