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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走出密道，就觉得一阵寒风袭来，竟然是在山顶的凉风亭边的一处矮崖下。
跟着齐江军又走了几步，就看到凉风亭中站着一个男子，月色朦胧，洒在他的身上，风吹起衣摆，恰如谪仙人一般。
走进凉风亭，李云霓忙屈膝道：“皇上！”
温成德微微侧目，扫过李云霓，只是淡淡道：“来了？坐着吧，陪朕看看这月色。”
李云霓应了一声是，却不敢坐下，便走到温成德身侧，抬头看着朦胧的月亮。齐江军见状，躬身往后退了几步，走到一处树影下，晃了晃便消失了身影。
站到小腿酸痛，都不见温成德说一句话，李云霓不敢坐下，只是不住去看温成德，温成德一直看着月影，神色有些许怅惘。
一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才听到温成德缓缓道：“今日...被吓到了吧？”
李云霓苦笑道：“还...还好。”
温成德侧身，伸手扶李云霓坐下，隔着衣物，都觉得温成德的手很凉。李云霓想了想，笑道：“要天亮了，手这样凉，皇上你冷吗？”
温成德松了手，看向天边，却道：“其实心里更冷，独行独坐，终究只有一个人。”
见温成德说的奇怪，李云霓不解道：“娴妃...是个贴心人，何不让娴妃来陪皇上？”
温成德无奈一笑，道：“你倒是很为别人着想，可是梦岚...”说到此，温成德顿了顿，见李云霓偷偷伸手揉小腿，摇摇头道：“今日之事，因我而起，倒是牵累了你。”
李云霓见温成德提及，顿了顿，浅笑道：“皇上，今日...究竟为何那沙弥想杀我？又为何齐江军身上还有淡淡的血腥味，云霓想知道答案。”
温成德扫过李云霓，一阵沉默之后，终于还是叹了口气道：“天香丸！”
这三个字如同平静水面上落下的小石子，让水面荡起丝丝涟漪。李云霓犹豫道：“玄公寻得天香丸，报我王江山永固。大概就是天香丸的来历吧？”
温成德略一点头，笑道：“是啊，这史书上的只言片语，你居然都能注意到，可见其实你一开始就寻到了根本。”
李云霓只觉得后背泛凉，看着温成德映着初阳的眼眸，颤了颤，缓缓道：“其实参与制药的，还有我父亲？那沙弥不愿意继续受到药石的控制，所以一心寻死，偏巧我的出现，让他动了杀心？”
温成德点点头，冷笑道：“是，李公确实参与此事。而那和尚自以为能取你性命，却不想他的愚蠢平白折损了我多少暗部。我终究见不得别人有二心。”
李云霓一个机灵，惊恐道：“杀了...很多人？”
温成德看着刚刚出升的太阳，面不改色道：“想要成大事，只能踩着尸骨往上爬。若是我仁慈，江山将会易主，到时候受苦的，恐怕才真是黎民万千。”
正说话间，天已大亮，初阳将温成德身上染上了一层金色，李云霓只觉得这个跟自己说话的人，与平日不一样。平日玩笑的更多，而此刻却是平静如水，然后心底泛起寒意。
忽然温成德开口道：“是不是觉得朕不配君子两字？觉得下毒是下作的手段？”
李云霓皱眉，挤出笑容道：“怎么会？天下哪里会有真正光明磊落之人，无论做什么，都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或者事。恰如我当时在太傅府，为了能站稳脚跟，为了能活下去，哪怕面对姨娘和小姐的刁难，只能想办法去躲避，去隐忍一般。皇上为的是天下的太平，需要用些手段，实在不为过。所谓君子，应该由世人评判，或许现在受尽唾弃，或许要到很久的将来，才会再遇上知己，以正其名。”
温成德点头，从腰间取下一枚玉坠，扔给李云霓，淡淡道：“既然这样说，那当真是知己了。赏你了，回宫后，你大可以在宣政殿走动，不会再有人阻拦。”
李云霓一愣，看着手中玉佩，通体雪白，正是温成德平日所佩戴。正欲开口回绝，就听到温成德走出凉风亭，道：“既然是朕赏的，好好珍惜就是，回去了。”
刚往前几步，就见齐江军从树上跳下，此时天已大亮，李云霓忙跟了上去，这才注意到，齐江军衣摆上如同红梅一般的血污。
并未走密道，而是往山路而下，走回丰源寺时，见僧人早已乱做一锅粥。入夜时还在禅房安寝的皇帝和妃子，一夜间就消失，吓得住持安排了僧人找遍了丰源寺的各个角落。
看到温成德归来，住持忙迎了过来，深深弯腰礼拜道：“皇上啊，你跑哪里去了？今日一早送早膳的沙弥说不见了你人影，吓得一众僧侣到处找寻。”
温成德哈哈一笑，拍拍住持肩膀道：“带爱妃去看日出，怎么？你看破红尘，还见不得朕与妃嫔相与？”
那住持微微一愣，随后面上一红，尴尬道：“皇上说笑了，早膳已经备好，请随贫僧来。”说完一摆手，示意温成德往膳堂而去。
李云霓见状，忙道：“皇上，若是此事已经惊动了僧人，那我更应该回去看看，恐怕凌梅醒来找不到我，也该着急了。”
温成德应了一声，却并未回头，李云霓看向一旁齐江军，见他对自己略一点头，便忙感激一笑，转身往自己住的禅房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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