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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了。
我整个人像紧绷的弦，正准备开口岔开这个话题，不料他又突然问：“是什么味道？”
我咬了咬唇角，声音小得像蚊子：“马鞭草。”
背后没了声音，只有发丝末端传来若有似无地轻抚。
一动也不敢动，我紧张地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心想与其这样，还不如直面，深呼吸，转了个身面向他。
查仲文的容颜见了四年，睡颜也不是第一次。
神奇的是，此刻在眼前的，又变成另外一张从未见过的面孔。仿佛是......一匹行走于幽深森林的狼，回到安全的洞穴，卸下野兽的警觉，收起锋利的牙齿，只想好好地睡上这一觉。
我一厢情愿地分享着他此时的静默无声，以为这就是一匹野兽应有的孤独。没了这份孤独，他就会被这片危机四伏的森林所吞没。
突然间，我想抱他。
念头起的那一刻，他断然转身，留下了一个后背给我。
于是我知道，温暖这东西......他并不需要，或者......不需要我来施舍。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清早，我们就启程返回。
查仲文让我不用跟着去龙海，回公寓就可以。
没放出任何禁令，记者们早就把公寓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才从后面进到公寓大堂，保全就告诉我，我有客人来访。因为是查先生交待过的，所以就安排在了公寓顶楼的休闲露台等我。
我把行李放回公寓，乘着电梯向上。
顶楼的休闲露台种满了绿植，在这个钢筋水泥的城市，是个难得的天然氧吧。
这时候的露台，只有一个女人坐在不远处，背对着我的视线。
齐肩的头发，穿着印花衬衣。
有些人就算只是一个背影，你也可以把她给认出来。只是你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的，现在又重新在眼前，一时间难以相信。
我脑子一片空白地迈步过去。
听见我的脚步声，她扭头看我，脸上带着有些男孩子气的微笑，就像儿时初见时那样，她主动到我课桌前，说她的名字叫付青青。
我眼泪唰地涌了出来，想要紧紧地拥住她，却又怕这不过是一场幻觉，还没拥住她的时候，梦就醒了。
她站起身来，过来轻轻拥住了我。
我触到了她真实温暖的身体，才真正相信这是真的，泪流满面地长长叹上一口气。
“米儿。”她唤着我名字，放开我，“你就是米儿，对吧？”
闻言，我看着她对我很是陌生的眼神，整个人傻住。
“对不起，我知道你认识我，可是......我因为受过伤，所以记不起你是谁了。”
“......”
交谈后才得知，青青在美国经过治疗后醒来就失去了记忆。在美国生活的这几年，她渴望寻找以前的记忆。在知道资助她治疗和生活的人是查仲文后，和这边取得了联系，想要回来寻找自己的记忆。
我看着眼前的青青，和四年前比，她微微胖了点。穿着裙子，看上去也文静了些。
只是眼神里的东西，还是和以前一样。
“我醒过来之后，一切都是陌生的。”青青坐在我对面，面带微笑地说着，“我的家人，都会刻意不去提以前的事情。但是冥冥之中，我觉得我不属于那里。我好像有很多放心不下的事，或者没有去完成的事。”
说着，她看向我，眼神里全是渴望。
“直到上次我见到了查仲文先生。”
“上次？”
“对，在纽约。”
“......”我这才知道，上次在纽约，查仲文去见了青青。
“我一直请求见他，好不容易他答应见我。”青青继续说，“他告诉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笑：“对，最好的。”这几个字说出口的时候，我心如刀绞。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她也就不会受伤，也就不会失去这么多。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她可能现在已经完成了当翻译官的梦想，过着普通人幸福正常的生活。
不知不觉，我眼底又全是泪。
“你怎么......”她诧异地看着我，“难道在我身上，除了受伤，还发生过其它很不好的事情么？”
我赶紧摇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这次回来，就是想要找回以前的记忆么？”我问。
她温温柔柔地点头，不再像以前一样咋呼地像个男孩子。
“其实，可以忘掉一些记忆，不也是好事么？可以重新开始新记忆和新生活。”
“我家人也是这样说。医生也告诉我，想要恢复以前的记忆，对于我来说相当于一个奇迹。但是，我觉得怎么着我也要试试吧。没有了以前，我总感觉自己是不完整的。没试过，又怎么可以放弃呢？”
她笑着叹口气，执着的性子还是没有变。
“你希望我帮你。”
“对。”
我伸出手来牵她：“走吧。”握到她的手，冲她笑，“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她转而哥们地搂过我肩膀：“我感觉我以前都是这样子的才对。”
我咯咯地笑，没有否认。
有些习惯，真的不会变。
我先送她去了酒店，没有过多说什么。只约定明天见面，带她回以前的地方走走。
天知道，我想从这一刻开始就和她粘在一起，像以前一样形影不离，去我们喜欢的那些地方厮混。但历史在提醒我，我不能再掺合进自己的生活里。
青青的突然出现，可能是查仲文在提醒我，在威胁我，不要再让历史重演。
等到晚上，查仲文来了。
看样子，他很享受现在这种进‘小三’住处的乐趣。虽然我对这种行为半知半解，但整体归纳于他这枯燥无聊可悲生活的一种乐趣。
我早已经下厨做了几个菜。
他像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没有叫物业再送大餐过来，直接坐到了餐桌这边来。
我亦没有说什么，在旁边坐下，像在一起生活多年一般，轻声说：“记者太多，我在超市买得有些匆忙，没买什么菜。很多年不做了，咸淡把握不太好，你将就一下。”
查仲文尝了几口，没说话，半天才开口：“好友归来，你却用几个咸淡不稳定的家常小菜，表达对我的感激之情？”
我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看他：“为什么让青青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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