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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围满的人还在熙熙攘攘。
警察在维持秩序，驱散着人群。
大桥上的车逶迤移动。
杨燕妮在冰冷的空气中一直静静立着，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站了多久。
只知道周围的熙攘声渐小，但一直都没完全消失。
忽然从桥下传来一阵骤然变大的骚动，有叫喊声传上来。
桥上配合打捞的人员都迅速聚拢到一处，警察也围了过去。
吊缆开始往上启动。
有动静了！
杨燕妮神思一敛，赶紧往前跑去。
一直站在另一边的莫语搀着何玫也跌跌撞撞的往那处跑。
三个人都跑到一圈人的最外围停下。
杨燕妮离着几步距离，紧紧盯着那根缆绳。
何玫惨白着脸，一脸狰狞的还想往里挤，被莫语拉住，她哑着嗓子喊：“妈，你别这样！会影响打捞的！”
何玫根本听不见，只瞪大眼要往里冲，莫语拉都拉不住。
这动静引得杨燕妮侧目，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们发疯般拉扯。
她现在内心的复杂，比她表现出来的不知多多少倍。
她恨秦雨，恨到想他死，对何玫也没有好感，可这个时刻，那些恨意好像都被另一种道不明的情绪压住。
对这样的何玫，反倒有些同情。
母女俩的拉扯把警察引了过来，栏住何玫，跟莫语一起把她往边上拉，“秦夫人，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这样会妨碍我们工作。一切等打捞上来后再说。”
警察冷静的声音像是一记闷锤，敲醒何玫，她蓦然停止挣扎，任由着莫语和警察把她带到了一边，傻愣愣的站着，摇摇晃晃，盯着那围满人的桥边。
杨燕妮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们片刻，才又调转目光，看向忙碌的江边。
不多久，一辆黑色轿车的车顶从桥栏边露了出来，她眼蓦然一睁，紧盯着那辆车。
江边围着的人群开始剧烈骚动，指指点点。
何玫像是突然被碰触到了开关，瞪圆了眼，一下从边上冲了过去。
莫语根本没拉住她，急得一声大叫：“妈！”
警察眼疾手快的拖住了她，一把把她拉回来，紧紧扣住。
何玫疯狂的挣扎，“你放开我！我要去看我儿子！我要看我儿子！”
一直坚强的莫语像是突然泄了气，看着这样发了疯的何玫，一下一下抽泣起来，眼泪大颗从眼眶滚落。
上去一把紧紧抱住何玫，“妈！”然后就再也发不出声音。
何玫仍旧疯狂的哭喊：“秦雨！秦雨！我要见我儿子！”
这样的场景，让杨燕妮的心也绞成一团。
她不忍再看，紧抿着唇，撇开眼，只侧目看着一点一点往上升起的黑色车辆。
车的大半个身子已经吊了起来，不断的往下泄着水。
但全黑的车窗是紧紧关着的，只是有些裂痕，并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停顿，心却狂跳不止。
车里会有秦雨吗？
他真的死了？
江边的风好像骤然大了起来，空气又陡然下降了很多度，让人全身禁不住颤抖。
杨燕妮捏紧双手，却怎么都止不住浑身的抖动。
目光也凝滞在那辆渐渐吊起，然后被慢慢放到桥边的黑色车辆上。
那边何玫疯狂的哭喊声也戛然而止。
警察围了过去。
抢险打捞人员强行撬开了驾驶室车门，“哗啦”一声，有大股水流从车里流出来。
杨燕妮漆黑的眸子也跟着颤了下。
有警察探身到车里检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紧盯着。
过了一阵，警察从车里直起身，跟身边的其他警员交流了下。
一个警察朝何玫和莫语走过去，一个朝杨燕妮走来。
杨燕妮紧盯着沉稳往自己迈步的警员。
警员走到她面前，冷静的看着她，杨燕妮瞪大眼等着他的话。
“杨小姐，秦雨就在车里，已经没有生命迹象。”
杨燕妮愣盯着他。
真的死了？
秦雨真的死了？
“啊！！！秦雨！！！”一声凄厉的呼号刺穿江边冰冷的空气。
杨燕妮也被震得一抖，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她面前的警察也跟着回头。
何玫已经瘫倒在地，莫语和警察搀着她双臂，她才勉强坐稳。
莫语泣不成声的蹲下身搂住她。
杨燕妮目光一闪，心口毫无预兆的疼了下。
这种生离死别，她还是不能习惯。
即便是她恨透了的秦雨。
看到秦家人失去亲人的痛苦，她没法开心得起来。
“唉~”一声叹息，警察回过头看着她。
杨燕妮也收回目光，跟他相对。
“杨小姐，这结果是谁都不希望的。秦雨有罪，我们也知道你跟秦家的关系，现在，先让秦家处理他的后事吧。”
杨燕妮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本能的点头。
警察看了她片刻，“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杨燕妮面无表情的摇头。
“那好，后续的事，我们再联系你。”
杨燕妮又点头。
警察转身离开。
杨燕妮缓缓转眸看向那辆还在“哩啦”流水的车，耳边不断传来何玫似要断气的哭喊……
另一头，李昊文也接到了警察的电话，告诉他秦雨已死。
放下电话后，他面无表情的坐在轮椅上，透过落地玻璃窗，看着外面一片阴沉的天空。
眸底划过一道道沉冷的光。
秦雨就这么死了，带着一身的罪，以命抵了命。
或许，这就是老天爷的惩罚，法律还没判他的罪，他就先受到了天罚。
所以，燕妮今天急急忙忙跑走，就是为了这件事。
他庆幸，她不是因为楚子漠，也不是因为李骞。
今天从她走后，他胸口一直哽着的一股郁气也渐渐散去。
她对这个结果还满意吗？
以他对她的了解，这个时候，她心里大概不好过吧。
虽然秦耀武的仇报了，但是秦雨这种死法，又是秦家的另一个悲剧。
秦耀武的事，也算是有个了结。
那接下去呢？
秦氏又得动荡。
秦家剩下的人，何玫和莫语会怎么样？
还要继续冤冤相报？
跟他和燕妮没完？
还是会有另一个结局？
一切都未料……
他在落地窗前坐了不知道多久以后，目光闪了闪，握了握手中一直紧攥着的手机，拿起，给楚杭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还没等楚杭说话，他便道：“你今天去林笑家看看燕妮。”
“哦”那头的楚杭懵懵懂懂答应，问：“出什么事了？”
李昊文顿了顿，“秦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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