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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张之中没人认得究竟该往何处去,最后竟然跑入了一个死胡同中,而他们后方也刚好被坍塌的石块堵住,前不通路后被阻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小队中有人责备柯叔:“都是你害的!”
说着那人就要教训柯叔,黄泉抓住那人的抬起的手,硬生生拽了回来,挡在柯叔面前不让别人靠近,封闭的洞中,只有一盏黄灯吊着,封闭的洞口外自爆老鼠吵闹的声音停止了。
他们开始徒手挖掘,想要打开封闭的洞口,但洞穴外已经全部坍塌,他们只要挖开洞口的碎石,洞外反而会倾倒更多的石块。
受不了这种绝望的人哭喊起来:“我还不想死,我不想死在这里!”
柯叔窝在墙边,淌眼抹泪,他觉得是自己害了大家,连累大家与自己困在这等死的地方,可他却是这样,反而越是让旁人愤恼,在狭小的空间里,他们的绝望愤怒交织在拳头上,向柯叔挥舞发泄。
黄泉拼命挡着,怒吼道:“你们都省点力气吧,我们不会死的,现在的位置离地面还不算远,外面的人知道塌方会来救我们的!”
黄泉的鼓舞未能奏效,惊恐惊慌不断升华,他们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不会有人来救我们的,不会的,上一次塌方,过了三天他们才派人进去找。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
每一次塌方事故,帝国监工都会等待洞穴内完全稳定才会继续动工,所谓的寻找其实只是排除洞内坍塌的碎石继续开采而已,至于那些被困的人,收拾了尸体出来,让有家人的来认一认,给予一些适当的食物补偿。
黄泉等人已经被困有半天的时间,帝国监工的确没有立刻搜寻的意思,洞穴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除了黄泉之外的所有人都伴随着虚弱虚脱的症状。
他们已经不再挣扎,也不再抢夺靠近洞口的位置勉强呼吸污浊的空气,柯叔痛苦的呼吸,粉尘堵塞了他的鼻腔,他的咽喉不断咳嗽,最后连咳嗽的力气也不能,他抓着黄泉的手,从脏透的衣服内里的口袋中拿出他最宝贵的东西,放在了黄泉的手中。
借着微黄的灯光,黄泉看见那是一张照片,柯叔和他的太太以及两个孩子,一家四口幸福的照片,柯叔奄奄一息的说:“黄泉,我不行了,我撑不下去了!”
“不会的,会有人来救我我们的,你再坚持一下!”
柯叔微微摇头:“我对不起他们,我照顾不了他们了,黄泉,求求你,帮我照顾他们,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你一定能活着出去……”
黄泉湿透了眼眶中看见的男人并非是柯叔,而是李晟的模样,他不想再看见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李晟……”
这是黄泉不愿想起的回忆,三年前被帝国兵追捕的时候,李晟为了保护黄泉,被帝国兵的机枪扫射而亡,他在弥留之际紧紧握着黄泉的手:“少爷,对不起,我不能保护你了!”
即使王家已经不复存在,李晟却自始至终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是保护黄泉,李晟温暖的尸体尚在黄泉怀中,他不敢相信李晟会死,只是为了保护什么也不是的自己。
“柯叔……柯叔……”
黄泉用力摇晃着柯叔的身体,柯叔的脸只定格在了最后的那一丝愧疚,或许是愧疚于无法再照顾他的妻子孩子,或是愧疚于他将这样沉重的托付交给了黄泉。
恐惧是会传播的,第一个的死亡引爆了恐惧的炸弹,而恐惧正是死亡的催化剂。
三天的时间过去了,黄泉在尸体堆中度过了三天的时间,腐臭的味道他早就习惯,他将柯叔交给自己的照片好好藏着,抱着柯叔的尸体不被虫蚁侵蚀。
第二批队伍开始清理塌方碎石,发现了黄泉。所有人都惊讶于黄泉居然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了三天,黄泉只是冷漠的将柯叔的尸体小心的抱了出去,在等候多时的柯叔的妻子面前跪了下来,将尸体放在他们面前。
他没有哭,因为他知道眼泪的无用,他在李晟的尸体面前流光了他作为人的所有眼泪,李晟却不会再醒来,他回忆过自己的恶劣,对待李晟的蛮横骄纵,李晟和自己相处的那段时间,为他承担了所有的风险与惩罚,而最后他的结局,却只是冰冷的尸体。
柯叔为了他的妻子孩子,冒着每一天都有可能丧生的危险,出入矿洞,所谓的牺牲究竟会得到什么,对于已死的他们自己来说,究竟会得到什么,来生的承诺永久幸福吗,在这片荒芜的东方大陆上,究竟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人们也只是苟延残喘,或许死亡才是最美的解脱。
黄泉没有将照片还给柯叔的妻儿,他想将照片留作念想,同时也不希望把悲伤的回忆留给他们。
开采营地外驶入一辆武装坦克,从坦克上下来的是庄贝与耿乐,庄贝好不容易说服了他的父亲让他来公古国,她必须亲眼回来看一看,这里究竟的模样。
矿地的事故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庄贝向遇难家属表示慰问,监工报告说出幸存者黄泉的名字,庄贝与耿乐顿时愣住了:“黄泉,你确定是叫黄泉吗,他人在哪儿?”
黄泉发现庄贝和耿乐出现的时候,早已躲了起来,他不想让这些人看见如今自己狼狈的模样。监工派人在营地中四处寻找,最后还是耿乐在偏僻帐篷的角落发现了黄泉。
黄泉不愿承认自己,耿乐还是将他强行带到了庄贝面前,庄贝看见黄泉狼狈不堪的模样,一时间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黄泉,你怎么在这里,你在这里到底在做什么!”
黄泉低着头默默说道:“你们认错人了!”
耿乐将黄泉紧紧拉住不让他脱身:“现在是你任性的时候吗,堂堂王家的少爷,现在变成这副德行!”
黄泉狠狠瞪着耿乐,手上挣脱不掉,便用脚去踹他,若不是有庄贝在,耿乐肯定忍不住要收拾黄泉,现在却只能任由黄泉发泄。
庄贝不顾黄泉衣服上的脏污,靠近过去抓着他的另一只手:“其他人呢,王悦叔叔呢,神佐呢?”
黄泉始终低着头,不愿意让庄贝看见自己现在不堪的模样,他小声回答:“爸爸去找妈妈了,神佐和我走散了。”黄泉忽然意识到这些帝国兵与庄贝他们的关系,又开始躁动的摆脱。
他几乎要发疯了:“你们,你们和他们是一伙的吗,你们也是帝国的人?”
庄贝不明白为何黄泉会这么愤怒,难道是因为被囚禁在这里充当劳力,她可以为这些解释,但黄泉的态度明显不只是如此,他大声的斥责道:“是你们害死李晟的!”
庄贝还记得李晟,她问道:“李晟怎么了!”
耿乐叫来了营地的长官问话,长官告诉耿乐,在抓捕黄泉的时候,误伤了一个人,那个人可能就是黄泉口中的李晟。
队长看得出来黄泉和庄贝等人关系不一般,急着撇清自己的关系:“我只是吩咐手下人将居无定所的游民带回来,没有命令过他们动武!”
黄泉龇牙怒骂:“你放屁,李晟就是被你们害死的!”
耿乐让队长先离开,好让黄泉能够安抚,庄贝明白黄泉的痛苦,他是去了奶奶,与父亲分别,找不到母亲,就连李晟也死了,无依无靠的他还在这种地方受了三年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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