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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钰儿怎么了，你慢慢说。”
令使呜呜哭着抹了抹脸：“卑职今早收到一支商队来报，说他们在途径跖国边界行商的时候，看到了一支送亲队伍，所有人都死了！领头的商人前去查看了一番，发现正是长公主的送亲队伍。从侍女到护送的士兵，无一幸存！长公主……长公主被割喉后，烧成了灰烬……”
屋外一阵隆隆的雷声，好似千钧重锤轰然砸在秦千壑的胸口。
他双目血红，一把揪住令使的衣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那些商人，怎么可能认得送亲队伍，定是认错了，认错了！”
“卑职不敢说谎。领头的商人说，就是因为瞧见蚩国的大旗，才前去确认的。士兵和侍从的服制，还有车辇规制……断不会认错的。送亲的嫁妆一件没少，现已送去宫中交给君上了……”
“嫁妆，嫁妆一件没少？”
秦千壑耳中嗡嗡作响，缓缓重复着这句话。
若是为了劫财杀人，嫁妆必定是被洗劫一空。可是截亲的人显然对财物不感兴趣，那显然就是冲着杀人去的。
除了盛国，谁还会这么不择手段，明目张胆地阻碍跖蚩两国联盟？
秦千壑越想越恼火，怒吼一声便拎起长剑冲出了家门。
“诶，哥哥！你去哪儿，等等我！”
秦千流担心哥哥一时悲伤冲动过度，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赶紧追了出去。兄妹俩冒着瓢泼大雨，一路冲进了王宫中。
刚走到殿前，就看到十数个大红木箱放在外面。秦千壑脚下一顿，上前去看了看。这些箱子几乎完好无损，铜锁上连撬过的痕迹都没有！
但是这些箱子上都挂着凝固的血液，一道一道血痕呈喷溅状洒在上面。光是看着，就可猜想出当时的杀戮何等惨烈。
蚩王抹着泪坐在王座上，手里捧着被烧得不成形的婚嫁华冠。敦若站在蚩王身边，体贴地为父王捏着肩膀。
“臣叩见君上！”秦千壑跪在殿中。“君上，长公主她……”
“寡人知道。啊呀，寡人的钰儿啊……”蚩王大哭起来，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君上，君上还请节哀！长公主遇害，定不是山贼强盗所为。定是盛国畏惧我们与跖国联盟，故而痛下杀手。是可忍熟不可忍！臣得知噩耗前来，请命君上，让臣率五万人马前去盛国，为长公主讨回公道，报仇雪恨！”
蚩王抹了抹泪，瞪起眼睛：“打打打！你就知道打仗！若非你自幼让钰儿跟你一起习武练剑，钰儿断不会去战场杀敌！她若不去战场，涟臻将军这个名号根本就不会存在，跖国就不会要她去和亲！她若不去和亲，她现在还在寡人身边好好的！”
蚩王怒斥着，指着秦千壑的鼻子：“都是你！你跟你的老父秦百渊一样，就知道打仗！要是能打，寡人能舍得把我的乖女儿嫁出去嘛！”
秦千壑心中不服，但也只能低头认罪。
“臣罪该万死，但臣不能忍受盛国如此欺人太甚！这等血海深仇，不得不报！”
“报仇？你说是盛国杀了钰儿，你有证据吗？你要率军攻打盛国，你打得过嘛你！现在国库空虚，又连着下了多日的大雨，北川已经决堤闹洪灾了你不知道！”
秦千壑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以我们蚩国现在的国力，要想解决内忧尚且困难。你还要想着打仗？现在钰儿不在了，也不知谁还能和亲过去，以解燃眉之急啊。”
敦若一听这话，心里就是一阵恐惧。
她大步跑到蚩王面前跪下：“父王，钰姐姐不在了，若儿是您唯一的女儿了，你可不能把若儿也远嫁出去啊！”
蚩王摆了摆手，叹道：“哎呀，跖国要你姐姐和亲，就是看中你姐姐领兵有才。你又不懂兵法，光会些诗词歌赋。寡人就是想嫁你，人家也不要啊！”
敦若的心顿时放了下去，但这话听在耳中，却也十分伤人。
“是，女儿无能，比不上姐姐，就连和亲都没人要。”她泣道。
说到这儿，秦千流却不觉咬了咬嘴唇，心里一横。
“君上，臣女斗胆，愿替长公主和亲跖国！”
“千流，你闭嘴！和亲之事事关重大，岂是你说了能算的！”秦千壑怒道。
蚩王转了转眼珠思索片刻。
“哎呀，这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千流也是自幼熟读兵书，习武练剑。况且跖国应当还不知道钰儿出事了，不然早该派人前来了。”
秦千壑瞪大了双眼：“君上！钰儿远嫁已然遇害，您莫非还要让千流重蹈覆辙？为何不将此事通知跖国，让跖国为钰儿讨回公道！”
“寡人不是没想过让跖国出面。可是钰儿毕竟没有嫁过去，何况这嫁妆都好端端地送回来了。跖国不会管这事的！”
秦千流坚定道：“君上，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臣女虽还未上过战场，但一心为国。眼下国难当头，臣女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君上，让臣女前去和亲吧！”
“千流！”秦千壑气愤地轻推了妹妹一把。
“跖国只想要钰儿去和亲，那千流正好也就可以顶了钰儿的名号嫁过去。反正那老跖王也没见过钰儿。”
蚩王收起悲色，摸着胡须细细思索着。
“只是，嘶……前年跖国太子拓跋戾轸出使我蚩国，曾与钰儿见过一面，不知他会不会认出来啊。”
“前年的事了，何况只见过一面，想来不会有那么好的记性能认出来吧？臣女与钰姐姐一同长大，钰姐姐的习惯喜好臣女也都清楚，定不会让人看出来的！”
“啊，好好好！这个主意甚好！这次和亲千万要小心谨慎，不能再走漏了风声。若再被截杀，后果不堪设想。正好那些嫁妆还在，还能再送出去一次。”
“君上！”秦千壑简直忍无可忍。
“堂堂一个国家，受此屈辱竟然忍气吞声！您也是上过战场的铮铮铁骨大丈夫，却眼睁睁看着太子被俘，看着长公主被害而无动于衷！眼下为了维持您所谓的国本利益，就要把国耻当作唯一解决问题的方法！请恕臣不能接受！臣愿以一介布衣的身份，前去盛国为长公主报仇！”
说完，秦千壑便从怀里拿出上将军将符，啪地扔在地上。也不管蚩王是否会治罪与他了，起身便拂袖而去。
“诶，千壑哥哥！”敦若咬了咬唇，大步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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