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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淮用枪脊啪地抽在这人的脸上。
“十六岁的小妾？你还有没有人性？回去把你的姬妾全都放了，告诉你上头的人，再敢到我蚩国领土造事，就别怪我蚩国不客气！”
“可，可是白马涧分明是斓国领土啊…”
“你再说一遍？”
“将军恕罪将军恕罪！白马涧是蚩国领土，小的再也不敢造事了！”
敦淮这才收回长枪：“滚！”
强盗头领忙不迭地站起身来，拔腿就跑。活像一只受惊的王八。
码头上惊魂未定的旅人们见险情解除，都纷纷松了口气。
“多亏了淮公子啊，谢公子救命之恩啊！”
“是啊是啊，幸好还有淮公子在！”
敦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伙儿不必谢我，保家卫国，捍卫国家子民安危，本就是军人职责，也更是君王之责。你们若要谢，就谢我父王吧。”
众人又是一阵啧啧称赞，千恩万谢。码头上一片狼藉，血水混着河水在栈桥上涌动着。敦淮叹了口气，跳下马来命令部众帮众人收拾残局。
一别数月，往日那个性子温吞，还爱哭鼻子的弟弟，如今竟也可以独当一面了。敦钰心里感慨万千，更是欣慰无比。
敦淮帮身边的旅人捡拾着散落一地的行李和货物。与来往的民众说笑着，丝毫没有身为王子的架子。
这里的许多船夫和商贾，都与敦淮十分熟悉，可见敦淮已不是一次两次与他们来往了。
“你这个弟弟倒是亲民，只可惜太过温和威信难建。否则也能成大器。”申屠景低声说着，拉着敦钰便往码头外走。
敦淮无意转头，只见一抹万分熟悉的背影从眼前掠过。他心头一震，赶紧直起身来。
“慢着！”二字出口他又觉无礼，只得改口。“姑娘请留步！”
敦钰脑中嗡嗡作响，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停了脚步。申屠景皱了皱眉，转头对敦淮作揖行礼。
“见过淮公子。”
“她…”敦淮指着敦钰，一时吞吞吐吐。
四人都被刚才的一番骚乱弄得浑身脏污。敦钰转过身来，脸上都是泥污，看不清模样。她并未作声，只温婉地对敦淮屈膝行礼。
敦淮挠了挠头，想让敦钰把脸上泥污擦掉，却又怕认错了人弄得尴尬。眼下见敦钰行了个如此标准的屈膝礼，他便一阵断定，肯定是自己认错人了。
“在下田景。这是在下的内人，文玉。这是舍弟田默，护卫伏羲。敢问淮公子有何吩咐吗？”申屠景笑问道。
敦淮尴尬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尊夫人和我一故人的身形太过相似，一时认错了。误会一场。不知四位是哪里人士，要到哪儿去？”
申屠景不想与敦淮多说什么，一心只想快些离开。
“我等四处行商求学，居无定所。初次来到白马涧，算是长了一番见识。我等还急着赶路，就不打搅公子了。”
言罢，申屠景就抱了抱拳转身要走。
申屠默赶紧开口道：“哥哥，刚刚死里逃生，咱们就不能歇一会儿吗？淮公子出手相救，与咱们这么投缘，不如咱们找个地方小酌两杯？”
敦淮也不推辞：“默兄说得有理，四海之内皆兄弟嘛！四位应是初次来蚩国，我也想略尽地主之宜。”
“多谢淮公子美意，但不必了。”
申屠景横了弟弟一眼，意在催促弟弟快走。但申屠默说什么也不舍得挪动步子。
“哥哥，奔波了一整天了。你跟文玉昨夜都没好好睡觉，让淮公子替咱们找个好一点的酒楼，你们好生歇息一下不好吗？”
敦淮看了看申屠景和敦钰，不自觉地曲解了申屠默的意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敦钰尴尬不已，但又不能开口解释。
“文玉，你倒是说句话啊，劝劝我哥啊。你刚才在船上都睡着了呢！”
敦钰摇了摇头，始终没作声。申屠默疑惑不解地皱起眉头，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即便是谎报身份，也不至于一句话都不说吧？
细细想来，前段日子刺客闯入的时候。文玉也是缩在申屠景怀里，一句话都没说。适才敦淮又说看文玉身形十分熟悉，莫非其中有何隐情？
申屠默想着，心里陡然意识到了什么。但惊愕仅在一瞬，片刻间就被他强行抑制下去。
他尴尬笑道：“我嫂嫂颇有些认生，淮公子可别见怪。有道是‘低头羞见人，双手结裙带’嘛！”
敦淮大笑道：“这是《幼女词》，默兄莫非觉得文姑娘还是幼女？”
“是吗？我还真忘了这是什么词了。”
两人相对笑出声来，翩翩少年模样濯濯如松风。申屠景颇为不耐，对伏羲使了个眼色，便要将申屠默拉走。
“诶诶，别拉我呀！难得我与淮公子一见如故，何必急着这时赶路呢？哥哥，咱们就在这附近歇歇脚吧！”
敦淮道：“田公子不必拘谨，这山后就有一处小镇。四位若不嫌弃，我也想作陪，听默兄讲讲你们一路旅途的趣事。”
申屠景心里恼怒，但见推辞不掉，奈何不了申屠默，也只得耐着性子应了下来。
敦淮只带了两个随从与他一道入城。沉重的头盔已换成了一鼎杯冠，走在城里，老百姓们都笑盈盈地与敦淮打着招呼。
数月未曾踏足国土了。而今再回来，敦钰却丝毫不觉得喜悦。
见过了盛国街市的热闹繁华，再看到自己国土街市的冷清贫困。任哪一个回到故乡的人，都不会觉得高兴。
眼前的百姓穿着补丁重叠的破旧衣裳。城中不是老人，就是小孩。坐在门廊下瑟缩不已的乞丐，手脚都生着冻疮。
挑着担子售卖粟米肉蔬的大多都是脚捆镣铐的奴隶。敦淮对这些奴隶视若不见，坐在酒楼中时，却与酒楼掌柜十分熟络。
“你上楼去沐浴歇息吧，稍后我再来陪你。”申屠景对敦钰说道。
申屠默心里百转千回，看着敦钰一言不发地屈膝行礼，独自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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