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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局势已然明朗。涟臻将军回国又如何？她既敢背离寡人，寡人自然也不能轻纵了她！灭了蚩国，也算是对得起我与她一番夫妻之情。”
申屠默心头一阵局促：“可是王兄，探子奏报称跖国国情有所缓解。瘟疫已然得到抑制。跖王念及蚩国相助的情份，已调遣了十万兵马，正往蚩国来了。”
所谓唇亡齿寒，拓跋戾轸哪里是念及敦淮出手相助的情份。
分明是担心蚩国灭亡后，他跖国独木难支。而今遭遇了天灾，国力大幅下滑。没了蚩国做挡箭牌，四国的矛头立刻就会转向跖国去。
拓跋戾轸又不傻，自然明白此刻保住蚩国，就是保住自己。
申屠景暗自思忖着，心里却忽地想起两年前在白墨殿与敦钰对弈时的情形来。而今他们都是君王，运筹帷幄。恰似以这天下大局为棋盘，角力博弈。
既如此，他申屠景又怎会手下留情，输给自己的女人？
申屠景冷冷笑着，步入营帐看着架在一旁的战略地图。
“传令下去，将分散的兵力即刻整合。寡人要御驾亲征，直逼栗阳！再去通知陆国和钦国的将领，让他们各自从洛州和桑城攻入蚩国。
娄国转移阵地到白马涧一带，跖国与蚩国如今最近的接壤之处在此。虽不要求娄国能击退跖军，但能阻碍其援助蚩国，便已足够了。”
众将看了看这几个地点在地图上的位置，心下便是一阵了然。
“君上英明，臣等遵旨！”
孪河轻缓流淌，丝毫未被而今纷乱的战局所影响。山水如画，候鸟振翅而飞，远山连绵尽是鲜红如火的枫林。
浩浩荡荡的蔚蓝大军向着孪河内城的方向开进。申屠景立在王车上，睥睨天下的姿态令人望而生畏。
跨过雁山，便是蚩国的国关大城归雁城。十万大军隆隆而动，铁蹄碾压着秋熟的麦田，叫大地为之阵阵颤抖。
但远望而去，申屠景却看见方赫然立着一队人马。鲜红的“蚩”字大旗烈烈飞舞，一众也不过只有几百人，恰似螳臂挡车的架势。
申屠景抬了抬手，示意弓箭兵不要急着攻击。
待军队靠近一些，他才认出那领头在前的，俨然就是黑甲红披的秦千壑！
两人本也算是结有旧仇。而今敦钰回国，申屠景心里自然也视秦千壑为一个威胁。眼下新仇旧恨并发，两人自然都是相看两相厌。
“蚩国臣将秦千壑，见过盛王！”
秦千壑还算客气地对申屠景抱拳行礼。但申屠景却只冷冷一笑，示意士兵将王车向前靠近些许。
“别来无恙啊，秦将军。当年盛宫一别，我便十分后悔，对将军下手太重。不知将军回国后，可有留下什么病症？”
“有劳盛王挂心，臣下身子骨一向结实，并未留下什么不适。”
申屠景哼笑道：“那就好。今日故友相见，寡人恰好想向秦将军打听一下。我盛国的上将军敦钰，日前去了蚩国。
不知秦将军有没有看到她？她现在可否安好？寡人率十万兵马前来，不是想打仗，只是想把我上将军接回国而已。”
秦千壑看着申屠景脸上冷冷的笑意，心头便是阵阵憎恶翻涌。
“敦钰不是你们盛国的上将军。而是我蚩国的涟臻将军，如今更是蚩国的君主。臣下来，便是传达君上的意思。请盛王撤兵，她不会回盛国的！”
“她不回？”申屠景嗤笑出声来。
“回不回岂是她说了能算的？她腹中怀着寡人的骨肉，寡人怎可能让她留在蚩国？她不回便罢，寡人有的是法子带她回去！”
秦千壑心头一震：“君上怀的是你的孩子？”
“否则会是谁的？钰儿与寡人情投意合，莫非秦将军还不知道？”申屠景沉沉笑道。“也是，秦将军对钰儿念念不忘，若是知道了，自然伤心不已。”
秦千壑闻言只觉心头怒海翻腾！一时只恨不得冲上前去将申屠景碎尸万段！
他咬牙切齿，抬手指着申屠景的脸怒道。
“既然她腹中怀的是你的骨肉，你为何还要让她挂帅出征？你对钰儿但凡有一点怜爱之心，都不会舍得让她如此受苦！你狠毒至此，良心何在！”
“你叫她什么？”申屠景笑意渐浓。“敦钰如今是君，你是臣。你也敢直呼她的名讳？钰儿也是你能叫的？
她领兵出征时我根本不知她已有身孕，何况她为何出征？还不是因为你们蚩国破落衰败为人鱼肉。她舍身前去，你要怪的不是我，而是你们自己！”
申屠景说着，目色冷若刀锋。他抬起手便欲下令将眼前数百兵卒斩杀。
秦千壑攥紧了马缰，极力克制着心头的愤怒。他虽对申屠景恨之入骨，但此时此刻，他也知道决计不能与申屠景正面冲突。
“盛王且慢！我蚩王派我前来，便是已料到了你会长驱直入攻打蚩国。既然你们已有夫妻之实，是否继续发兵，还请盛王看过这封信件后再下决定！”
申屠景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放下手去。一旁的副将将锦帛递到他的手中，摊开一看，却只有寥寥几句。
“国在人在，国亡人亡。君既无情，我亦无义。骨肉相别，恩断义绝！”
申屠景眉心蓦然一紧，五指狠狠攥紧，将锦帛揉进掌心。
敦钰这话里的意思，是想以死相逼？连面都不肯让他见上，当真是打定了主意要跟他对着干？
申屠景一时怒如雷霆。只恨不得现在就飞到敦钰面前，叫她跪地忏悔。日夜候在他的身边不许怠慢半步，让她明白什么叫做夫唱妇随！
但细细思虑来，申屠景却又不觉想起初识时。敦钰对他的百般苛责折磨尚且没有低头，现在又怎会有所改变？刚坚自傲如她，又哪是能被人驯服的？
说到心底去，他只是万分担忧敦钰和她腹中的孩儿是否安稳。为夫为父，他现在只想与她们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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