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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夺权怎能叫做篡位？不过是把本属于你的东西拿回来罢了。”
“不可！”敦延坚决地摇了摇头。“钰儿绝情是钰儿的事，母后生我养我，我怎能让她看着我们骨肉相残？
何况钰儿这番变法也并非毫无坏处，蚩国积弱已久，也该想想法子如何整改国情，使国力昌盛起来了。”
“大哥果真心怀天下，这才是真正的君王风范。那大哥的意思，是想等母后…”
敦延冷冷打断了敦若的话：“如何做由我说了算。你不就是担心世爵制废除后，你肚子里的小杂种挣不到好前程么？
你今日跟我说这些，也不过是想保得你秦家荣华富贵。你放心，你和秦千壑若助我，来日我登基也必不会少了你们的好处。”
敦延言语刺人，叫敦若心中浮起阵阵不悦。但沉默片刻，她却还是笑着，拾起酒盏给敦延斟满美酒，眉目尽是恭顺之色。
“妹妹和秦家，万事都听大哥调遣。唯君命是从。”
这声“唯君命是从”听得敦延心头舒坦不已。他哈哈一笑，接过美酒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穿肠而过。辛辣甘甜之味犹如世间百态，流转不定。
大雁往返数载，夏花萎靡数度又绽放数度。
一场秋雨淅淅沥沥地洒在盛王宫中。湿冷的气候已绵绵数日，好似一团散不去的阴霾。
温秋殿中弥漫着苦涩的药味儿。门窗紧闭，不透半分凉风入内。但即便如此，申屠辛依旧披着厚厚的狐裘大氅。卧房中仅有他与申屠景二人相对而坐。
申屠辛倚靠在寝房软榻上。他神色憔悴，形销骨立。还未开口说话，就已气息颤颤。
“臣兄这般狼狈，缠绵病榻。还劳烦君上百忙之中前来探望，实在愧疚难当。”
申屠景眉眼微沉，本就深不见底的褐瞳而今更显深邃。但今日与申屠辛相对，却叫他素来冷漠的面容透出一丝温和来。
“近年来君上一直让臣兄盯着蚩国上将军，还有公子延的动静。咳咳…这几年来，探子陆续给我送来了线报。臣兄都加以整理，记录在册了，还请君上过目。”
申屠辛拿出一卷竹简，递到申屠景的手中。申屠景粗略阅之，脸上却浮出一丝讳莫如深的笑意。
“从当年老蚩王的死，到秦千壑造反。这些事情果真都未出乎寡人意料。”申屠景哼道。“越是身份低微的人，就越是想要谋权夺利。
说来，敦若的出身倒是与寡人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她没把心思放在正当位置上。否则也不会让驯兽人唤醒野熊，去袭击敦淮。”
申屠辛点了点头：“只不过阴差阳错，让老蚩王毙命。再怂恿秦千壑造反时，敦钰却又回了国。此番种种，自是叫她心中不甘。”
申屠辛说着，眉心却浮起痛苦之色。他掩唇剧烈咳嗽起来，直咳得他原本苍白的脸憋得酱红。再放下手时，掌心已是鲜红一片。
申屠景微皱了皱眉，给申屠辛倒上一杯参茶。
“五哥身子不适，还是好生歇息。这些事寡人都明白，你不必费神多言。”
申屠辛摆了摆手，缓和了片刻又接着说道。
“君上敏锐过人，臣兄自然不必多说。但臣兄自知时日无多，恐再难为君上分忧，故而想多说几句。
除却陈年旧事，臣兄还调查得知，近年来敦若与敦延私交甚密。他们联合一帮旧臣，似是想将夺位之事故伎重演。”
“此事寡人早有预料。”
申屠景淡淡笑着，面上云淡风轻。
“钰儿变法使蚩国强盛不假。但变法时手段太急太狠，如此自然会使部分位高权重难以处理的老臣心生逆反。敦若敦延，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君上，五哥，臣兄有事求见。”申屠默在外道。
“进来吧。”
申屠默推门而入。而今他身姿挺拔，步伐稳健。已然从当年那个直来直去的潇洒少年，蜕变成了清朗如濯的翩翩公子。
他手里拿着刚刚拆封的信件，眉心紧锁。
“王兄，淮兄派人送信来说，蚩太后骤然病危，恐将崩逝。王兄也算是蚩王室的一员，信上询问，可要前去陪侍，或是戴孝守灵？”
申屠景眉心微蹙，心下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信上可有说蚩太后病情如何？为何骤然加重病情？”
“淮兄并未说到这些。只说蚩太后是入秋受了寒，中秋一过便一病不起了。”
申屠景与申屠辛同紧锁眉心。心头不觉想起老蚩王的死因来。虽敦延在外的名声一向是恪守孝道，应当不会做出弑母之事。
但无论如何，如今蚩太后病危，崩逝已是无可避免。而敦延敦若两人蠢蠢欲动已久，或将趁此机会对敦钰和臻邪不利。
“君上，既如此您还是…”
申屠景抬手示意申屠辛不要多言。申屠辛这才看了看申屠默，收了话头。
若在以前，申屠默定会刨根问底。
但如今他却明白，申屠景不让他听这些，是为了不让他涉足于权谋暗局中。他虽想为申屠景分忧，但也知这是兄长良苦用心，好护他安稳。
故而申屠默并未多问。而是十分识趣地拱手作揖，出门等候去了。
申屠辛咳嗽两声，笑道：“父王子嗣众多，但你真正视为兄弟的，恐怕就只有老十了。你素来冷酷无情，对他倒是百般的维护。”
“但若论谋事，五哥与寡人却更有默契。如今的蚩王宫或将再起风波。这一趟，寡人是非去不可了。”
申屠辛闻言，本无力的双眸却陡然一亮。
“既然君上要去蚩国奔丧，可否答应臣兄一个请求？”
“五哥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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