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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君上！王后诞下了一位小公子，母子平安！”
袁太后本已悬在喉口的心，此刻才终于放了下来。
申屠景难掩喜色，上前接过襁褓。小小的婴孩似是察觉到被父亲抱在怀里，渐渐地收了哭声。红润柔嫩的脸蛋十分可人，看得申屠景笑意甚浓。
“这孩子似是好静的性子，寡人一抱便收了哭声。恰是温润如玉。便叫子润吧。”
申屠景说着，抬手揽住敦钰：“到底是你我的儿子更加好动，来日你我次子降生之时，若也如此温和就好了。”
“怕是不能，谁叫我骨子里便就好战呢？”
敦钰笑着，轻轻点了点申屠润的鼻尖。
候鸟离巢，羽翼满载风霜。南国风光恰是东风如沐，细雨如油。
蚩国的桑城一带，正是盛产丝绸和桑葚干果的地方。虽是边境城池，但自四国合围后多年，都未曾再受过战事侵扰。
尚是清晨露重之时，勤劳的桑城人便已起床劳作。纺织丝绸的机筑声嘎吱作响，桑蚕啃食桑叶的沙沙声，几乎每家每户都可听见。
晨起的农人们相互打着招呼，扛着锄头拎着白馍走出城门，准备开始一天的劳作。
但今日未闻鸟鸣，茂密的树林间隐着浓重的肃杀之气。
一身着轻薄皮甲，长辫缀羽的少年立马在前。茂密树影隐藏了他年轻俊朗的脸，但却隐藏不住他眼中的兴奋与激动。
他尚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但双眸却如拓跋戾轸一般锐利。
“勇士们，今日是我第一次独自领兵出征。父王如此信任我，我自不能让他失望！”
拓跋斥拔出腰间的长刀，指向眼前的桑城。
“攻破桑城！让这些中原人俯首称臣，把他的丝绸和财宝粮食统统带走！杀！”
众跖军拔刀高喊，霎时间数千骑兵如滚雷一般蜂拥而出！千骑嘶鸣，铁蹄滚滚，烟尘飞扬于空，让跖国勇士们的喊杀声更显气势逼人！
刚走入田中准备劳作的农人们还未来得及逃跑，就被挥来的刀刃割断了咽喉！
“快，快关城门！”
桑城的郡守将军惊慌喊道，立刻命令驻守士兵们拉弓放箭。城门厚重，吱吱呀呀地叫唤着，眼看就要阖上。
拓跋斥迅速抽出弓箭拉至满月。鹰羽箭镞破空而出，准确无误地洞穿了一蚩军的胸膛！
头顶箭雨坠落而来。他遂飞快地侧身吊住马背，矫健地贴在马匹身侧，躲过了箭雨。他冲进城门，挥刀将两名欲关上城门的士兵斩杀。
“勇士们，冲啊！”
众跖军士气高涨，回应着少呼弥的指令冲进桑城中。
守城驻军毫无防备，匆忙迎敌。但跖军皆骁勇善战，各有所长，一番短兵相接便是毫无阻力，就让蚩军一败涂地！
拓跋斥杀红了眼，与郡守搏杀数招，将其斩杀落马。
桑城百姓惊慌逃窜。打翻了养蚕的竹架，扯断了尚在纺织的丝绸。纯白的蚕茧洒了一地，被鲜血浸透。
翌日一早，蚩王宫中便是钟鼓齐鸣。众朝臣眼里还挂着困乏的血丝，就已忙不迭地往轩逸宫正殿赶去。
敦延坐在殿前，狠狠地将手里的边疆急报扔在地上。
“好个拓跋戾轸，三年前拒绝与寡人合力攻陆。如今竟然趁寡人不备，发兵突袭我桑城！是可忍孰不可忍，若不发兵征讨，岂能消寡人心头之恨！”
吕丞相快步上前：“君上息怒！三年前我蚩国以举国之力攻破了陆国，如今新陆郡尚待治理，怎分得出兵力财力前去攻打跖国呀？
何况跖国自饥荒爆发后，已养精蓄锐十年之久，国力早已恢复。贸然发兵于我蚩国并无益处，还请君上三思啊！”
敦延愤怒道：“难不成就要眼睁睁看着那拓跋戾轸耀武扬威，恩将仇报？那桑城数千百姓惨遭屠戮，莫非寡人还要置之不理？”
“君上，纵观天下大局，如今五国中以盛国国力最强。财力兵力都已超过了娄国，且盛王还有涟臻将军在侧治军。
而盛王意夺天下之心昭然若揭，若任其发展，盛国必定对我等发兵。臣以为，眼下应与跖国议和，联合娄钦二国对付盛国才是啊！”
一文臣哼道：“跖国打破联盟，攻打我蚩国。丞相却说要与之议和交好？殊不知丞相想以何法与跖议和？”
“奏报上称，率兵攻打桑城的是跖王长子拓跋斥。他是跖王年少时与一姬妾所生，因是长子故而十分疼爱，寄予厚望。
不过拓跋斥时年十七，尚未娶妻。而君上长女敦媛，已年过及笄。若能与之和亲，求得两国安稳，岂非…”
敦延闻言，登时怒不可遏地拍案而起。
“大胆！跖国不义在先，丞相却说出以和亲之法求得安稳的话！若真如此，寡人脸面何存？媛儿尚且是丞相的外孙，你竟也如此狠心！”
敦延阔袖一拂：“和亲绝不可行，此乃国耻！跖国夺我桑城，等于是正式向我蚩国宣战，既如此，寡人岂能轻纵！打就打，我倒要看看闻名天下的跖国骑兵，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众臣见敦延态度坚决，自知劝阻不能，也便只得垂首道是。
朝议结束，众臣皆摇头叹气，互诉心头不安。
“上将军啊，那跖国的王后不是您的胞妹吗？眼下跖蚩关系紧张，您可有法子联系上跖王后，让她劝劝跖王啊？”
“我与千流已多年不见。如今她是跖国国母，与跖王诞育了三个子嗣，自然万事都要以夫君和孩子为重。既便我想劝，怕也是无法。”
秦千壑在殿外取了剑，无奈叹道。
他本还奇怪怎么这段时日来千流未曾再给他写信。还以为千流是否生病了或是有何不测之遇，没想到竟是为了筹备安排突袭之事。
想来也是，蚩国如今与娄国交好。三年前跖国拒绝合攻陆国，便就使跖蚩关系愈发淡漠，有朝一日兵戎相见已是无可避免。
只是从心里来讲，秦千壑还是万般不愿来日会与千流兵刃相对。
他心中烦忧万千，兀自踱着步子往中宫而去。沁墨殿中回荡着阵阵读书声，引得候鸟驻足房檐细细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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