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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敦钰轻叹一声,揉了揉箬耶的头发。
“你是景逸王和涟臻王的女儿,天下再无比你和你哥哥血脉更为高贵的人了。你们集我与你们父王所长,就当将心思用在国家大事上面。”
箬耶皱了皱眉:“那子润哥哥呢?”
敦钰漠然道:“他与你们不一样。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你父王自会打算。”
箬耶应了一声,但却觉敦钰似是话里有话。她这般冷漠的神情,就好像申屠润是个与他们并无血亲的陌生人。
正思索间,箬耶却见敦钰拿起桌上的一只锦匣,万分郑重地放到了她的面前。
“你老师辞官前,跟孤说了你在军中的种种表现。孤也亲自前往军营调查了一番。军中将士对你也还算认可,故而今日,这半符将令孤就交给你了。”
箬耶惊得一时愣怔,赶紧摇头道:“这如何行?儿臣年纪尚轻,难掌大局。母君还是另择贤才吧!”
臻邪道:“另外半符将令,母君是打算交给邹潇的。不过邹潇毕竟是外臣,且男子年轻气盛。太早给他,难免叫他骄傲自满。
这半符将令,母君也并非是要全权交托给你。只是现在事务众多,你需得替母君分担一些。你可别总是贪玩,不务正业了。”
“若非你老师力荐于你,孤也不会这么早就把将符给你。你年少懵懂,恐难震慑三军。若你不够资格持此物,孤自然会将其收回。”
敦钰说着,将将符放在了箬耶手中。
“明日朝议过后,你便是我大蚩的骁骑将军。你若不想让你老师失望,便好好用这半符将令吧。”
箬耶看了看这雕刻着羽纹的朱雀将符,心头自是阵阵五味杂陈。但沉顿片刻,她还是跪地叩首。
“叩谢我王,儿臣定不负使命!”
“你有此心便好,起来吧。”敦钰怜爱地笑道。“说完了政事,孤也还有家事要跟你们商量。”
“再过一月,便是你们父王的生辰。他虽素来不喜庆贺,但你们做子女的,也当聊表孝心。你们父王老了,会喜欢热闹的。你们且好生张罗着办吧。”
二人垂首应是,但臻邪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母君,儿臣觉得,既是父王寿辰,就当多些悦心之事。王妹与邹少将军分别已久,想必心中甚为想念。不如把少将军召回,趁着寿辰把他们俩的婚事择日定了罢!”
此言一出,只叫敦戟心头一紧。他心慌难安地往殿中望去,却只见箬耶红了脸颊,羞愤地推了哥哥一把。
“你又胡说八道,我何时想他了!”
“没有?也不知是谁整日看着少将军的信偷着乐。还说‘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当真腻歪。
反正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喜事就当趁早办。也免得某些意图不轨的人,总是念念不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话里的意思,敦钰自然是一清二楚。她淡笑不语,只抬眼看了看内殿门缝处。目光与敦戟的双眸相撞,当即吓得后者赶紧回身站好。
敦钰怜爱地摸了摸箬耶的脸颊。
“既是喜事,孤对此自然没什么意见。那邹潇也算是品貌出众的将才,你若愿意,我与你父王自然可以下旨赐婚。但若你不愿,我们也不会加以勉强。”
箬耶的脸红到了耳朵后去,但却难掩她脸上欣然的笑意。
“婚姻大事并非儿戏,儿臣但凭母君和父王作主就是。”
这话如三尺利剑,将敦戟心头仅剩的一丝希望生生斩断!
他紧握双拳指节泛白,但却不能冲进殿去将自己的感受诉诸于口。他痛恨申屠景,痛恨敦钰。在这逢橼,箬耶便是他唯一的慰藉。
可如今,臻邪和那远在边关的少将军,却想把这仅剩的光明也从他手中夺走!敦戟怎能甘心?他狠狠咬牙,抑着满腔的愤恨拂袖而去。
初春时节草木渐绿,九乌苑中已是一片生机盎然。这片广袤的王家园林,此时已是桃李漫天,垂柳依依的景象。
君王仪仗今日浩浩荡荡地开进了猎场中。彩旗飘飘,鼓声阵阵。敦钰和申屠景并肩策马,久违地换上了一身狩猎轻甲。
“臻邪他们要来此狩猎游玩便罢,何以偏要拉上你我?”申屠景回头看了看随行的仪仗。“还做出这出巡似的阵仗,是生怕寡人行至半路就又回宫了?”
敦钰轻笑一声:“你整日忙于政务,都无暇陪你的孩子说说话。臻邪他们既有此心,你且放松一下陪陪他们也无妨。”
“他们高兴就好。只是每每狩猎,便叫我想起当年在盛宫,你射我的那一箭。当年不觉得几番疼痛,然如今却反而觉得隐隐作痛起来。”
申屠景捏了捏敦钰的脸颊,一举一动犹似当年。敦钰笑了笑,轻挥开他的手。
“孩子们都在后看着呢,你且收敛几分吧。”
臻邪和箬耶行马在后,看着两人这般亲昵的样子,心里便是阵阵偷笑。但申屠景转头看来,两人又只得绷紧了脸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应召从前线归来的邹潇忽地剑眉一凛,指向前方树林。
“君上,王上,快看!前面有一群野鹿!”
众人抬眼瞧去,只见前方山涧后确是立着一群健壮的花鹿。眼下正是花鹿交配繁殖的季节,一头头膘肥体壮的雄鹿聚集在一起,用锋利的角一教高下。
鹿角碰撞的咯咯声不绝于耳,不时可闻胜利的雄鹿兴奋的踏蹄喷鼻声。而败者,只能垂头丧气地走向一边,看着心仪的雌鹿归他人所有。
野兽尚且会为了心仪之物,与对手搏个高低,更何况是人?敦戟看了看那群野鹿,又看了看邹潇的背影,缓缓收紧了攥着马缰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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