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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涟臻传 > 第239章 箬耶劝景言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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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箬耶言语坚定诚恳,无半分诓骗之意。但这些话听在申屠景的耳中,却只叫他不禁想起昨夜与敦钰的那番争吵来。

    虽些许言语他已有些想不起来。但总体而言,终归是敦钰疑心他欲害她在先。数十年夫妻之情,如今却不抵他人一番猜测之言,怎不叫申屠景失望?

    他看了看箬耶坚决的双眸,冷笑道:“你素来自傲惯了,即便有此忏悔之心,又怎至于前去王陵守墓?

    眼下五国皆除,唯余盛蚩二国暗中较劲。昨夜我与你母亲尚在争论此事,今日你就要自请守墓。究竟是你想去,还是你母亲有何安排?”

    箬耶微怔,震惊不已地笑出声来。

    “父王,女儿这番决意,全是女儿自己决定的,母君尚且不知此事!母君是您的发妻,您怎能如此疑心她?”

    “寡人疑心她?你怎不问问昨夜她几乎滴酒未沾是为何故?既便是为天下大权,寡人又怎可能害她?倒是她狠心更甚,将寡人当作绝情之人。”

    箬耶抿了抿唇:“父王,您与母君昨夜争执,莫非就是为了争这天下是归盛国,还是归蚩国?你们既是夫妻,这又有何可争的呢?”

    申屠景轻笑出声来,揉了揉箬耶的头发。

    “于你而言,哪国大统自然没有分别。但于寡人和你母亲,便是事关国内万民,以及这百年基业的事。你既也有称王之心,那你也当明白。”

    “儿臣不明白!”箬耶忽地正色道。“儿臣只知国亦是由万千个家组成。父王母君与我,也是这其中一家。

    百年基业又如何?有民有家便是国啊。莫非父王你们愿为一己独利,便要拆散我们自己的家,和天下万家吗?”

    箬耶激动道:“儿臣听说当年母君回蚩夺位,父王您尚且发兵相助,还在归雁城外以数万人阵仗高唱颂歌。此事至今还被天下人传为佳话。

    您与母君恩爱数十年,经历了多番风浪才有今日这般天下平定的日子。可如今外敌已尽,你们却内斗起来。莫非要儿臣看着自己的父母刀剑相向吗?”

    申屠景冷笑一声:“若真走到那一步,即便你母亲再御驾亲征,蚩国也不是盛国的对手!你为了夺储,尚且能狠心杀了你哥哥全家。

    怎的现在就心软到舍不得父母反目了?你且安心,无论哪国夺得天下,继位的都是你。我与你母君如今,也不过是在为你铺路罢了!”

    “若王位是父母反目,血肉相残而来,那儿臣宁愿不要这王位!”

    箬耶双目氤氲,激动地站起身来。

    “天下大权又如何?百年之后我们都不过是一捧黄土,何人能改变天下?儿臣当初狠心谋害哥哥,如今无一日不在后悔。

    若我们不过是寻常人家,那当有多好?每日耕种放牧,归来粗茶淡饭。如此其乐融融,岂不比一家人反目成仇来得好?”

    “你会如此觉得,是因你未曾体会过无权无势任人践踏的滋味。”申屠景沉声笑道。“为君者岂能受私情牵绊?大权在握方是立身根本。

    故而我知是你筹谋杀了臻邪时,我也是悲喜参半。悲自不必说,这喜便是因你性子随我。大权当前,自是要狠下心才能大事。”

    这番话听在耳中,直叫箬耶心中阵阵发寒。她怎能相信,身为父亲竟会因儿女血肉相残而觉高兴?

    她意欲夺权虽是狠毒,但如今幡然醒悟,已知自己错得彻底。可眼前父亲的眸子里却是冰冷一片,好似全无感情一般。

    箬耶摇了摇头,痛哭着后退两步。

    “父王怎能绝情至此?莫非天下大权,真就比您和母君数十年夫妻之情和与儿臣的父女之情重要吗?既便您信手江山,身边却连一个亲近之人都没有,又有何意义?”

    申屠景面色漠然,不置一言。但他这番淡漠的模样,却已叫箬耶失望至极。

    她泣笑一声,俯首对申屠景叩头三响。

    “父王既放不下权名,那请恕儿臣不孝,不能为您追名逐利了。儿臣明日就前往王陵,守墓三年。绝不过问王城诸事半句。儿臣告退!”

    申屠景缓缓收紧五指。抑着心头冉冉怒意,看着箬耶转身退出了内殿去。

    房中空空荡荡,寂静无声。垂眸阖目间,他只不断想起每日清晨,敦钰数十年如一日那般,为他束发穿衣的模样。

    晨曦如金,从窗外流泻而入将他们笼罩其中。真真是情意万千,世无其二。却不想今日,他与敦钰还能走到这步田地来。

    思至此处,只叫申屠景胸中阵阵绞痛。他难耐地弯腰干呕,吐出来的尽是昨夜饮下的酒水。片片血色夹杂其中,恰如雪中红梅。

    箬耶裹紧绒披大步穿过长廊,迎面便见邹潇正立在寒风中等候着。见她出来了,他便立时迎上前来。

    “说了这么久,君上可是动怒了?怎么脸色这样难看?”

    箬耶摇了摇头:“此事已不是你我所能干涉的了。我也全然不想干涉。我现在就回宫向母君请辞,明日去王陵守墓。他们眼中既只有权名,那便让他们争去吧!”

    “若君上和王上当真要反目争权,你此时更应当从中劝解啊。若就这么走了,来日兵戎相见,别说他们,这天下又是一番浩劫!”

    “我自是想劝,可我说的话能有何用?父王母君一生做的都是开天辟地的大事,我岂能比拟。他们既已决意,便叫他们去吧。”

    邹潇跟上箬耶的脚步,安抚地攥住她的手。

    “若真如此,我也随你去王陵守墓。撇下这天下纷争,权名博弈,自在天下岂非一身逍遥。何苦守着那名利,累得喘不上气来。”

    箬耶怔然道:“可是你刚受封大将军,若就这么走了…”

    “那又何妨?我且说了同甘共苦,那便一定是要做到的。”

    箬耶抿了抿唇,心下一阵暖意翻涌。

    “罢了罢了,随你就是。”

    箬耶当日便回了蚩宫,与敦钰一番诚言相告。敦钰虽是不舍,但箬耶去意已定,她也是无可奈何。

    翌日一早,箬耶便换了一身素衣。带上几箱书籍和换洗衣裳,驾着马车摇摇晃晃出了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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