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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禁又想起了今晚在前院,问她的两位父辈的话。
“信羽楚良到底是何来历?”
“难道你怀疑是他泄露消息给五线大盗?”
“不是欢儿多心,实在是楚师兄行事太过神秘,有很多令人疑惑不解之处,实在叫人看不透,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他与五线大盗的出现,也确实有不少巧合之处。他调到团城之际,恰好就是五线大盗刚刚出现的时间。每次那五线大盗总能规避我们羽剑客的追击,甚至躲在我们附近,将我们绕得晕头转向,若非有个极为了解我们行踪的内应,他怎会如此?而平时我们附近,关系密切之人,除了楚师兄,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比他更符合这些疑点。”
“你尽管放心,就算长清院所有人都可能是五线大盗的内应,他也不会是。”
“父亲和三叔怎会如此肯定?难道你们清楚楚师兄的来历?”
“他的来历你犯不着管,等时机到了你自会明白。至于他的为人,我们更是心中有数。你只需好好把心思用在怎么抓五线大盗上即可。”
想想也是,如果楚良真是五线大盗的内应,又怎会射出那一镖,及时救下换月的性命?
虽然在这之前,就已明白这个五线大盗的案子并不简单,但的确没想到竟会如此复杂。
而现在那个要紧的“明”字,无疑已将五线大盗与明家扯上了关系。
深吸几口气后,心头的激动,仍如波澜般起伏不定,她索性披上衣服,推开后门站到了楼台上。
此时她已经换上了一袭白色长衫,任凭长发瀑披在肩头。
夜空群星璀璨,整个长清院都沉浸在一片如水的夜色中。
她住的这幢小楼,楼前对着前院大厅。
楼后的院子是片花园,与前面的东偏院隔堵墙。
此时东偏院中,除了廊檐下的灯火,屋中大多都已经熄灯,包括东厢房北头两间屋子。
那是萧子庭等人的住处。
虽然白天的事情,证明他们跟五线大盗没直接联系。
但萧子庭三师兄妹的来历,身为一个羽剑客的直觉,和慎密的心思告诉她,绝不会像他们缉拿五线大盗的说法那么简单。
那么他们三人到底为何而来?
东偏院中,突然传来阵悠扬的萧声。
长清院中多的是才艺双绝的羽剑客和侍女,夜晚时不时的都能闻得雅音。
龙欢只听了第一声,就知道是从萧子庭那间屋子传来的。
只见东偏院中,缓缓走过来条人影,人影越近,萧声也越近。看样子那人影竟是冲着她这边来的。
每当她站在小楼窗前或者楼台上时,纵使隔着墙,在东偏院中也能看见她的情形。
不过因为知道小楼是她的地盘,纵使平常看见她的举动,尤其是晚上的时候,一般羽剑客都不会这么冒失过来的。
因为这本是很失礼的一件事情。
谁竟敢这么大胆?
等那人影走到一半距离时,龙欢立刻恍然了。
原来是萧子庭。
查觉到她的注意,萧子庭停了下来。
敛眉他的注意力,仿佛都放在了手中那支长长的紫竹萧上。
突地从西南小楼前面,传来阵清幽迂回的殒声,先是尝试着,跟着萧音的曲调和了几步,很快便追上了萧音的韵律,与萧音融为一体。
看来这吹殒之人,也是个音律高手。
一时之间,萧殒双音如同湖面上的波漩,如晚风中的一阵夜语,唤起了人们心头最美好的情思,激荡起每个人心底最真挚的依恋。
龙欢也不禁沉浸在这无比美妙的萧殒之声中,她缓缓闭上眼,但是脑海中,却又现出了她在湘西深山老林度过的童年与少年种种画面。
瞧着她在夜色中,闭目深思、带着几分惆怅的模样,萧子庭继续走过来。
萧声越来越低,殒声自也随之渐低,终不可闻,等龙欢睁开眼时,萧子庭已经在偏院北墙角停下来,一只手早收起萧背到身后,仰目凝视着她。
龙欢随即敛起方才的怅然若失之情,目光瞬又变得寒亮如星。
望见龙欢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向他扫过来,他不禁微笑道:“夜深人静,我只道哪位佳人不知为谁风露立中霄。哪知走近一瞧,竟是欢大小姐。看来我们两个今晚真是见得巧。”
龙欢淡淡道:“是够巧的。”
萧子庭复之一笑,不置可否道:“想不到这么晚了,欢姑娘还有如此雅兴,观星望夜。”
闻言,龙欢移步,走到楼台南头,好离得更近点,悠然一笑道:“深夜鸣萧,难道萧公子不是同样的好兴致吗?”
萧子庭轻笑道:“难得都好兴致,你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龙欢万料不到他竟有如此请求,面色不禁微微一怔,随即道:“只可惜……”
突地面色一变,高声道:“谁在楼前?”
只听得楼前一人道:“欢师妹,是我。”
龙欢心中又是一动,这正是楚良的声音。
龙欢忙问道:“楚师兄?这么晚了,你怎地还不休息?”
楚良道:“我观完两位城主的棋局回来,哪知听到东偏院有人吹萧,我被萧声所引,一时技痒,以殒音和之,不知不觉跟到这里来了。”
龙欢顿时吃了一惊,失声道:“难道刚才的殒声,是楚师兄所奏?”
楚良道:“我生平所爱,除了剑与飞器,就是掌中此物了。不知方才的萧声,是哪位师兄弟所奏?”
萧子庭闻言,答道:“原来是楚贵羽,方才的萧声正是我所奏。子庭今晚何其有幸,竟得在长清院中,恰闻兄台这般与我音性契合之人。”
瞳孔微一缩之后,龙欢突然笑道:“但最幸运的,只怕当属我了。今晚能听到似楚师兄与萧公子这般天下无双的殒萧合奏,真乃生平一大幸事!不知可否请楚师兄与萧公子入我楼来,再合一曲?”
几乎同时,萧子庭楚良回道:“欢姑娘(欢师妹)见请,自当从命。”
龙欢转身进了楼内,将画有云缺与换月头像的方纸飞快收起,却将萧子庭与楚良的留下,叠放在一起,正面朝下,只用镇纸兽压住一角,放在桌上。
现在楚良与萧子庭都已经来到楼上。
只不过楚良是从前门进来的,萧子庭却是越墙而来。
楼后窗下,正好有两张椅子,萧子庭与楚良各坐一把。面前不远处,一张书桌正对着他们。
龙欢微笑道:“我去楼下沏壶茶来。”
转身下了楼去,瞧着她苗条秀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萧子庭与楚良不知为何,几乎同时都出了口气。
窗户仍然开着,外面的晚风,吹起了桌上的两张方纸,因为一角被镇纸兽压着,两张方纸不时的翻起,却始终吹不走。
两人随意的一瞥,这一瞥之下,顿时都变了脸色。
上面显然画着头像,关健是凭他们的眼力,就在两张方纸先后一翻之间,他们看清了头像下面,那数行小字中的几个,上一张上,那三个字体,正过来看,应该是“萧子庭”,下面一张,正过来就是“楚良”。
几乎同时,两人身子一动,便要起身,突又意识到什么,不由得相互对视一眼,然后才起身来到桌前,移开镇纸兽,将画有各自头像的方纸拿在手中。
看来这两张资料是龙欢特地找来的,但不知她在自己的闺房之内,放两个男子的头像与资料做什么?
她这到底是何意思?
一时之间,萧子庭和楚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楼梯中突然传来脚步声,两人再次互视一眼,忙将方纸依原样放下,退回椅子上。
龙欢用盘子托了套淡青色的茶并杯子上来。
瞧见两张方纸被风吹动的情形,她似乎意识到自己犯了某样错误,反臂手往桌沿一搭,后腰靠在桌子上,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瞧着两人心照不宣的神色,龙欢心中暗叹口气,面上却还是装作无事人一样。
两人又合了一曲,饮过两杯茶后,就先后告辞了。
自然楚良还是楼前出去,萧子庭从楼后掠回东偏院。
龙欢站在桌前,扭头分别瞧了瞧仍旧开着的前后窗户,眼神突然剑般坚定。
虽然她并非美人,但是城主千金的身份,仍令许多一心往上爬的年轻人,对她趋之若鹭。
当然这种纯粹冲着利益来的情感,她根本不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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