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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萧子庭笑道:“却不知又关我何事?”
龙欢紧紧凝视着他,似乎想看到他的心里去,悠悠道:“当然得问你。没事一个人在屋里自言自语什么?外面人听了,还以为你变成两个了。”
她的笑容虽然很轻淡,但发亮的目光,却已经随着话语,一一扫过众人的脸。
换月只觉得心脏忍不住一跳,难道龙欢发现断萧和萧子庭是两个人的秘密了?
萧子庭面色不变,凝视着她,悠悠笑道:“你怎知我在一个人自言自语?”
云缺眼角余光悄悄瞄着换月,仿佛在说:“叫你再佩服她!”
正脸却对着龙欢,轻笑道:“欢姑娘听错了吧,有我们师兄妹几个在,子庭有必要自言自语吗?”
龙欢抬腿,踩到一条长凳上,身子向前一倾,手搭在膝盖上,似笑非笑,瞧着师兄弟俩,道:“还说没有,我还在巷口时,远远就听到萧兄的声音,弄得我还以为萧兄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赶过来。”
换月变色道:“巷口离这里那么远,你怎么能听到师兄的声音?”
云缺扇子一摇,起身将一条腿也放在长凳上,唉叹道:“果然我们师兄妹之中,还是子庭最招人待见。以至于欢姑娘大老远就能听到他一个人的声音,注意力全在他身上。”
萧子庭眉峰一动,随也起身,一腿踩在长凳上,一双犹如雨过天晴般的眼睛,悠悠对上龙欢那亮如秋夜繁星的眼睛,轻笑道:“能被欢姑娘如此关心,子庭真是三生有幸。看来今日我得多谢欢姑娘的高看才是。”
龙欢目中又泛起些微迷惑之色,片刻之后,微微一偏头,就让自己的眼睛,离开了萧子庭的视线,神色瞬又恢复平静,道:“犯不着谢我!只要萧兄莫要再背后说人坏话,想必就不会被人这般高看了。”
几乎同时,萧子庭、云缺、换月同时抬头,目光顿时撞在一起。
就连阿复似也怔住。
几个人面上,都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本来以为龙欢可能发现了萧子庭和断萧的一些嫌惑,每个人心中都暗自担着口气,闹了半天,却原来龙欢只是疑心萧子庭在背后说她坏话!
难怪她竟气的那么粗暴的推开了门。
想想也是,本来这间客楼和后面的院子,早在他们来团城的几年前,就因为他们而存在了。
他们的师傅,为了自己的徒弟们,将来进入团城时,有个稳妥的落脚地点,便于展开他们的复仇计划,又不至于引起别人的怀疑,特意挑中了这座清净又处于要处的客楼。
暗中托人买下,然后几经易手,有人在这里开过客栈,有人做过买卖,生意当然都不怎么好。
直到现在断萧四师兄妹租下它。
令人误以为这座楼跟他们毫无一点关系。
但实际他们早就成为它实际的主人。
楼里楼外,有不少极为隐蔽的消息机关,门户也都是很特别的材料制作的。
关着门时,就算人就站在门外,也是根本听不到楼中人说话的声音的。
这也是断萧萧子庭同处一室,毫不忌讳讨论的原因。
等等……既然站在门外,龙欢根本是听不到他们的谈话的,那么她是从何处听到萧子庭在说她坏话?
并且她远在巷中时,就听到了。
萧子庭神色一变,忙道:“刚才你真的听到我不仅一个人自言自语,还在说你坏话?”
龙欢扭回头来,沉吟道:“难道……”
自从站进这楼里,她已察觉,两处隔着的距离,她是不可能还在巷中时,就能听到这客楼中的人说话的声音。
那么是谁在外面假冒萧子庭的声音说话?而且那话每一句都是针对她的。
这个假冒萧子庭说话的人会是谁?他又为何这么做?
关键是为何这么做。
刚才她听到那自巷子北头传来的声音,简直与萧子庭一般无二。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误以为就是萧子庭说的。
只是这赃栽的委实糟糕的很,难道来人不惜费如此力气,就只是为了指望靠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能挑拨到她与萧子的关系?
一时龙欢心头升起无限疑惑。
她转晴时,却只见萧子庭等人,目中竟也是同样的疑惑。
云缺笑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假冒子庭的声音,说欢姑娘的坏话,故意让欢姑娘听到?”
她不禁微微一笑,道:“看来大家都是聪明人。却不知贵师兄妹,在江南时,可曾得罪过什么人?”
萧子庭回之一笑,随手拉开一张椅子,道:“坐下谈如何?”
龙欢不动声色,目光滑过满桌的残渣,一笑道:“人只有四个,为何却有五副碗筷?”
其实她刚才一进来,就察觉到这反常了。
萧子庭目光一动,随即笑道:“这碗筷吗?看来那假冒我骂你的人,倒也不是平白无故。至少他掌握了我的某些心理。”
龙欢道:“萧兄此话怎讲?”
萧子庭道:“只因我今日算到欢姑娘必会来此处,探望我们师兄弟。所以就提前多备了副碗筷,静待欢姑娘,那知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害得我便将这副碗筷中盛好的美食,也享用了。”
老实说他这些话,全都是刚刚现编出来的。
尤其是“盛好的美食”,更是说到“害得我便将这副碗筷”时才想出来的。
然而现在无论谁站在他面前,瞧着他悠然温逸的神情,都绝对看不出,更想不到,他这些话,全都是胡扯。
谁叫他们师兄妹四人,平时谎话张嘴就来,而且从外表,绝对看不出心里的真实情感。
突然桌面一响,龙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臂在桌上一滑,萧子庭的手,紧跟着一动,便已将滑下桌边的碗筷接住。
龙欢笑道:“恕我不小心,但想来以萧兄的胸怀,想必不会计较。”
萧子庭一笑道:“怎会?”
望向阿复道:“欢姑娘既不饮酒,有劳复兄,换些新的茶来。”
阿复不声不响走过来,三两下就将桌面收拾个干干净净。
碗筷残渣都倒进桶里,提着桶,转身走进后院。
其实谁都能看得出,刚才龙欢是故意把碗筷推下去的。
谁叫萧子庭那些话,再矜持的人,都会觉得多多少少有些过分。
而风月场上的调情高手,更是一下子就能听出来,他这是明着在调戏龙欢。
也就难怪龙欢气的将碗筷推下去了。
但她面上偏不露出本分,反而一笑道:“萧兄待谁都如此亲热,也就难怪总有人想整你了。”
这句话回得太妙了,简直是讽刺起人来,入木三分。
一时之间,换月心里,也不知是该替龙欢喝彩,还是替萧子庭叹息。
云缺悠悠摇着扇子,微笑道:“越热情的人,越容易被人记恨,这却是为何?”
龙欢目光发亮,似笑非笑瞧着他们师兄妹,一字字沉声道:“只因热情的人,太容易被新鲜的人和事物勾走,总喜欢听新朋友笑,而根本不愿意听旧朋友的哭,无论多新鲜的事情,在他们那里,马上就能变成过去,而新朋友马上也能变成旧朋友,就难免别人会恨他了。”
这话说的不清不楚,云缺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道:“这算什么道理?”
龙欢道:“是很有道理的道理。却不知萧兄刚才招呼我坐下,究竟有何话可说?莫非你已察觉是谁在假冒你的声音,当街骂我?”
萧子庭沉声道:“我只有一点线索。”
龙欢道:“什么线索?”
萧子庭道:“算来我们兄弟唯一的仇人,也就江南傅家庄的傅真庄主一家人。”
不知为何,一听到傅真的名字,龙欢和换月的脸色,突然同时变了变。
只要是团城人,就一定知道江南傅家庄的来历。
它的第一任庄主是个女人,名唤傅如意。实际上,她是团城十大世家傅家的女儿。
据说她年轻时,清丽绝媚,楚楚动人,一双秋水眼,更是如同烟波荡漾,见者无不失魂。
因此早早得了个团城第一美人的称号。
至今团城的不少野史逸闻,仍在绘声绘色描述她的美和传奇。
这样倾城的美人,自然不乏迷恋者。
当时求婚者都快把傅家的门槛挤破了。
但这位眼高于顶的大小姐,怎么看的上别人。
据说她当时喜欢的,或者说觉得唯一能配得上她的男人,就是当时还未成为城主的明千岭。
明家的人,也都觉得两人的身份地位,极为相衬。
只可惜明千岭人虽年少风流,但平常每当见了傅如意,唯恐避之不及。
至于婚约之类,更是想都别想。
别人问他为什么时,他只是笑笑,道:“她太会替别人着想了,我实在配不上她。”
而明家的人,因为一向奈何不了他们这位有本事的少爷,所以在傅家人和傅如意的强势“攻击”下,明千岭依旧保持着自由之身。
直等到朱云碧出现后,明千岭突然浪子收心,转而一心一意对待朱云碧。
而当时朱云碧的外号,叫“第上之花”,意思她比第一美人还要美。
却使得傅如意的一腔相思,不但全都落了空,还成为了团城的一场笑资。
只是她没有失望很久,十大世家卫家的公子娶了她。
嫁给卫公子没多久,众人终于明白,明千岭当时说傅如意“太会替别人着想”,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个掌控欲太强的女人,对自己的男人方方面面,大到待人接物,小到穿衣吃饭,她每件事都要亲自看着卫公子在她眼皮子底下去做,才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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