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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一折，直直射向阿复，道：“不然方才在楼上，换月追问阿复时，阿复为何竟也是躲躲闪闪，不愿说出来。”
白天他偷吻龙欢的事，阿复潜在屋顶，当然是看见了。
但他怎么好意思跟换月萧子庭云缺说出来。
断萧两个眼珠一转一顿，道：“这……”
瞧见他不自觉投过来的目光，阿复脸上，突然泛起种古怪尴尬的神色，瞧了断萧一眼，随即低下头去。
那意思就好像在说“我也没办法了，你自求多福吧。”
云缺声音微异道：“不论发生什么，星寒都该照实说出来，免得月魂与龙欢私下呆在一起时，露出破绽。”
断萧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苦笑，道：“只不过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出来的事，你们当真非要我当面说出来？”
他扭过头，不再看自己的兄弟们：“像她那样的女孩子，除了被人调戏，还有什么事，能叫她那么生气？”
萧子庭顿时一怔。
云缺的表情，简直不能置信。
他失声道：“你调戏了她，你居然调戏了她？”
断萧道：“怎么这难道很吃惊吗？平时你们不都喜欢这样做？”
惊诧过后，云缺嘴角泛起了一丝奇异而洒脱的笑，在断萧肩头一拍，笑道：“不错！你也总算踏出这一步了。瞧这架势，看来你是打算为龙欢破了你的生平操守了。”
萧子庭还是面无表情，一字字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断萧决然道：“在当时情景下，我别无选择。”
萧子庭目光一震，直直凝视着他。
断萧背部直挺，一动不动，同样凝视着他。
两人都只觉得心头那种莫名焦躁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有种想要一泄千里，找人痛痛快快打上一架的冲动。
云缺和阿复似都已看呆。
云缺目光不停在两人面上转动，手掌伸出，又缩回，因为他已察觉两人身上，竟已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横气来，如果冒然伸手去触碰两人，只怕立时就会遭到这股横气的反噬。
他不禁又惊又怒，道：“嗨嗨嗨！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强敌当前，宿仇未报，为了个女人，先要自己窝里反吗？”
似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长长吸了口气，萧子庭的目光，就离开了断萧。
然后他缩了缩肩头，好让自己彻底平静下来。
断萧于是也移开了目光，侧转过身去，与萧子庭背对着背。
半晌，两个人几乎同时，轻叹了口气。
楼中的气氛终于恢复了平静。
云缺满面忧惧，道：“你们两个该不会都喜欢上她了吧？”
闻言，断萧萧子庭目光一动，互视一眼，就像镜子里外的人影和真人一样，两人都不禁又叹了口气。
这口气无异于承认。
云缺与阿复，不禁又怔了怔，一时之间，谁也说不出话来。
断萧虽不像萧子庭那样，有过很多女人的经验，但同样对审美，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两兄弟都是对美无比挑剔的人。
世间比龙欢美，身材更好的女子，实在太多了。
别的不说，南宫清舞、换月，甚至南宫清舞的丫头小伴，都可在容貌上胜她一筹。
断萧和萧子庭，双双因为她动心，这本是他们认为最不可能出现的一种情况。
然而现在，最不可能变成了事实。
半晌，云缺叹气道：“她到底有什么好？”
断萧道：“你倒是说说，她有什么不好？”
云缺顿时怔住了。
龙欢尽管豪放不羁，但却属于凡事都能做好，不会做错事的人。
她的狂、她的酷、她的霸道高傲，都掌握在合理的分寸内。
所以与她接触的时间稍长点，不但不会觉得不舒服，反而会很快接受、喜欢、欣赏她。
甚至会觉得她的个性，比很多女子都更具吸引人的魅力。
低头想了片刻，云缺复又叹息道：“除了脸上那块斑块，我还真想不出来，她有什么不好。”
萧子庭又问道：“这影响她的操守、智慧、身手吗？”
云缺道：“好像……一点……并不影响。而且假如脸上没有那块青斑，她本可称得上绝色。就算有她的风采依然胜过很多少女。”
断萧又道：“那么我们喜欢这样一个聪明豪阔，又酷又烈的女孩子，有什么不正常？”
云缺只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
阿复突然一字字道：“当然有问题的。莫要忘了，你们可是嫡亲的双生兄弟。”
末尾兄弟两个字，声音咬得格外重。
目光分别扫了扫断萧和萧子庭，接着道：“你可以不喜欢换月，你也可以不勉强自己接受南宫清舞，可是龙欢只有一个，而就算你们再亲密，将来也只能有一个人娶她。”
云缺微吸了口气，道：“不错！像她那么聪明绝决的女人，假如将来知道，你们利用报复她们父女的目的，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这实在叫人不敢想象。”
阿复道：“所以对她，根本不能动真情。免得越陷越深，将来了断仇恨时，就更不好收场了。”
断萧和萧子庭的目光，顿时都黯淡了下去。
他们与龙战疾三兄弟之间的仇恨，注定最后只能用对方，或者自己的血和生命来了结。
谁都无法保证，最后能在这场延续了二十四年的仇恨中，全身而退，又有何资格，去拥有龙欢这样卓尔不群的女子？
就算全身而退，但那时，他们也只会成为龙欢的仇人，害死她父辈的仇人。
依龙欢的性情，她又怎会屈从自己的仇人呢？
只怕到时，龙欢与他们之间，会延伸成另一场复仇的故事。
所以无论事情最后怎么发展，幸福对他们兄弟来说，都如同天上的星星。
分明触目可见，却又遥远得永远都够不着。
那么就算他们兄弟在今晚这场因龙欢而起的争执中，分出个胜负高低来，又有何意义？
沉默，室内一片默然。
外面又起风了，楼内烛光摇荡。
谁都没有说话。
谁也不知该说什么。
良久，萧子庭抬头，木然道：“好了，天色不早，都休息去吧。莫忘了，明天还要继续对付他们。”
断萧嘴唇一动，想说什么，半晌却只是一声叹息。
无论今晚再怎么过不去，明天还得继续。
第二天又如约而至。
断萧脸上的指印，大半已经褪去，只是仍然隐隐留着些痕迹。
所以今天萧子庭这一身份，还得他继续演。
一大早，就有羽剑客过来通知，早饭设在后堂，请云缺等人过去。
他们过去的时候，龙战疾、南宫慎、龙欢、南宫清舞、换月、傅胜琳都已经坐在席间了。
龙慎居正北，龙欢四个女孩子坐在东边。
楚良坐在西边第二张几案后。
面上仍然戴上了他的紫檀面具。
西边第一张几案后，却坐着个白发苍苍的青衣老人。
他的年纪实在太大，至少也有七十多岁了。
然而他的眼睛，却仿佛一对包着黑棋子的白棋子，是那么的黑白分明。
就算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也不是人人都能有这样一双精光内敛、中气十足的眼睛。
老人侧目瞧了他们一眼，断萧只觉得身上犹如被一把刀的光芒刮过。
和云缺互视一眼，两人已经猜出老人的身份。
俯腰先跟龙慎见过礼，断萧并没有直起身子，只是侧目望着老人，含笑道：“这位仙风道骨的老先生，莫非就是大名鼎鼎的骨相师古老前辈？”
骨相师其实是有名字的，古追。
只是他骨相师这一身份的影响力，远远超过他那普普通通的名字。
以致于很多人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但断萧师兄弟却是了解的。
龙战疾笑看向南宫慎，道：“果然后生可畏。”
断萧忙又转过身，对着骨相师抱拳一礼，道：“晚辈萧子庭，见过老前辈。”
骨相师神色根本不见有什么变化，只向楚良那边动了动袖子，淡淡道：“萧公子请坐。”
于是断萧与云缺就坐到楚良南边的第三张几案后。
换月眼睛一下子就圆了，忍不住站起来，大奇道：“老先生，我们根本还没介绍，你怎么知道他就是断萧哥哥？难道你以前……”
骨相师抬目，瞧了她一眼，还是连眉毛丝都没动一下，道：“关于此事，傅姑娘可以问萧公子，看老夫可曾见过他。”
断萧：“我自然与老前辈素未谋面，只是神往已久。”
换月继续看着骨相师道：“那你是怎么知道他就是断萧哥哥的？”
龙欢端起茶杯，悠悠道：“关于此点，我也实在好奇。还望老先生告之。”
骨相师道：“这就得问萧公子身边的云公子了。”
换月越发不解道：“这与我家云缺师兄，又有什么关系？”
骨相师还是一动不动道：“当然有关系的。若非有云公子站在萧公子身边，老夫怎能一眼就可看出，萧公子就是萧公子，云公子就是云公子？”
他这话说得当真绕口的很，换月只觉得自己彻底被绕晕了。
她呆呆的坐下去，苦笑不得道：“这算什么解释？我听了还是不懂。”
南宫清舞道：“也许这就是骨老前辈的神奇之处。”
龙欢含笑道：“这有什么不好解释的？萧兄从没有见过古老前辈，为何却能一眼就认出他？”
换月道：“这还犯得着解释？当然是因为断萧哥聪明无比，凭着阅历经验，就能察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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