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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月不禁睁大了眼睛，满面震惊不解，惶然道：“你难道……难道真觉得他的歪理……”
龙欢面色不改，淡然道：“傻丫头，我鼓掌并不是因为觉得他说的话有理。”
换月不解道：“那你是为了什么鼓掌？”
龙欢道：“我是觉得他的口才实在了得，值得喝彩。”
她放下手掌，瞧着笼中人三人，悠悠道：“虽然久闻红嘴绿鹦哥，再加笼中人杀遍天下的威名，但直到今日我方才知晓，原来你们的演技，以及雄辩的口才，竟也是如此了得。只怕根本不在你们的身手之下。”
她接着笑悠悠道：“黑的能被你们硬说成白的，绿的能被你们编成红的，明明行凶伤人在前，偏能面不改色，百般掩饰，要别人相信你们不是凶手，抓你们的人根本就是抓错了，就算嫌疑在身，也能被你们狡辩成那不是你们的错，都是其他人的罪孽，逼得你们不得不那么做。”
这番话听得换月犹如置身长巷，只见眼前短兵交接，血肉横飞，简直说不出快意肆虐。
她不禁激赞道：“欢姐姐到底是欢姐姐，你一出口，果然非同凡响。”
断萧叹道：“不错！欢姑娘的雄辩之才，又何尝逊于身手？”
这下笼中人似乎辩无可辩，但仍然强自笑道：“姑娘口才果然了得，但就算如此，只怕也改变不了你们想用我们顶替真正放冷箭凶手的意图。”
龙欢翻了翻眼皮，道：“我真佩服你，你简直就是一张鸭子嘴，怎么煮也不烂。事到如今，还能这般侃侃而谈。”
红嘴道：“无论你怎么威逼利诱我们，我们也绝不会屈服在你们羽剑客的淫威之下，承认我们根本没做过的事情。”
龙欢道：“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要想让你们承认，我只有寻出你们行凶的证据来。”
绿鹦哥道：“我劝你们别白费这个力气了。只怕你们就算把整个团城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所谓的罪证，我们根本没有做过这件事，又怎么会存在罪证呢？”
龙欢既不慌乱，也不气恼，只淡淡道：“是吗？”
她虽然只说了两个字，虽然口气淡的不能再淡，然而每个人却能从这两个字中，听出一种无比坚定的力量和信心来。
她缓缓自红嘴与绿鹦哥之间走过去，端起了那棋盘。
棋盘一起的时刻，笼中人三人的神情立刻萎顿了下去，就好像霜打的茄子。
只见偌大的棋盘下，一个四四方方的孔洞暴露在众人眼前，孔洞上面面积，虽然没有棋盘大，但是下面却是掏空的，一张长弓，一簇长箭，正横放在里面。
不过只能看见长弓和长箭中间的大部分，而看不到它们伸到孔洞上面边缘底下，掏空的部分的首尾。
一名羽剑客俯下身，将长弓和箭簇都取了出来。
换月松了口气，随即目中傲气一闪，瞪着笼中人等人，冷冷道：“你们真是扯起谎来，简直跟真的一样。就连我刚才，都差点相信你们真是无辜的。”
龙欢眸光依旧发亮，瞧着三人，悠悠道：“如何？”
邢名道：“带他们走。”
于是四五名羽剑客分别围住一人，押着他们走到院外。
笼中人唯有闭目长叹道：“难怪别人一再警告我，龙战疾的女儿非比寻常，要我千万当心，我还暗中笑他多余。看来今天栽在你的手中，并不冤枉。”
“噢？”龙欢目中锐光一闪，紧盯着他道：“别人是谁？”
红嘴目中突然绽出一丝奇异的神采，道：“你当真想要知道？”
邢名道：“这是自然。”
只因告诫他们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收买他们，指示他们杀傅胜琳的人。
红嘴侧目瞧向换月，道：“但我只想告诉这位姑娘，你们如果实在想知道，就让她过来，我肯定告诉她。”
换月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红嘴道：“只因我瞧着你十分面善，好像从前见过的一位故人。你看我现在多少岁？”
换月一昂头，道：“你们侏儒杀手自幼服用药物，控制容貌身材，我哪里看的出来你多少岁？”
红嘴突然叹了口气，道：“你果然很聪明！我已经三十九岁。”
众人忍不住都发出了一声惊呼。
虽然知道侏儒杀手真实的年纪，跟面目差距很大，但任谁也想不到，眼前这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竟然已经三十九岁了。
红嘴接着轻叹了口气，道：“谁都不是天生就是杀手的。我自幼就无父无母，到处乞讨，七岁的时候，被我们的组织买走，每天都要接受严酷的训练，那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一个小伙伴。她也是个孤零零的女孩子，从小被组织买过来，但是她比我命好。十岁她第一次执行任务时，被人抓住。那人怜她是个幼童，并且身不由己，不禁放过了她，还帮她杀掉了操控她的那个组织头目。于是她获得了自由，我就再也没见过她。而她因为年纪还很小，及时停掉那些药物，得以健康的长大。”
龙欢突然冷笑道：“那人如果不杀掉那个组织头目，只怕那个人还要无休止的追杀他。而能被侏儒杀手组织盯上的人，必是有一定势力的人，也就难怪他能成功反杀了。”
她目光突然如箭，直直盯着红嘴道：“只是你的伙伴既然被贵人所救，你再也没有见过她，又怎知她停掉药物后，健健康康的长大？莫非你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红嘴道：“那是因为我虽不知她的来历，但却始终记得她的名字。这些年她在江湖中的事迹，时有耳闻，所以才知道她最终不禁健康的长大，还寻到了真心爱她的一位良人。”
换月咬唇，不解道：“这与我有何相干？”
红嘴紧盯着她，目中突然泛起一丝奇异的神采，道：“只因为我这位故人名唤方眉，眉头的眉，她的丈夫，是江南傅家庄的公子傅真。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她的眼睛，你跟她的眼睛，简直是一模一样。”
换月的目中，突然绽放出一种奇异的火焰，既像是愤怒，又像是震惊。
甚至她的身子，都激动得起了阵颤抖。
红嘴说的没错，她的母亲，确实名唤方眉，从她记事起，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家乡。
不过她不怎么提十岁以前的经历，只说十岁以后，曾遇到一位贵人相助，恢复了自由，从此才逐渐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然而换月做梦也没有想到，她的母亲，居然还有险些成为侏儒杀手的过往。
红嘴闭上了眼睛，面上泛起激动之色，谁也看不出她是嫉妒，还是悲哀。
她纵声长叹道：“虽然都是从杀手窝里出来的，但她比我运气好太多！实在好太多。”
根本不用心分辨，只瞧着换月的脸色，龙欢等人就知道红嘴说的是实情。
那么红嘴自然就是方眉自幼的伙伴了。
一时之间，众人瞧着红嘴宛如七、八岁幼童的脸，心中都不禁涌起阵怜悯之意。
没有谁一生下来，就是坏人。
也许她跟换月母亲截然不同的人生，只因为两人运气的不同。
红嘴睁开眼，复又叹道：“我有时想，身为女人，我如果能过上一年，一个月，甚至一天她那样的日子，就算死也无憾了。”
众羽剑客的脚步，不知不觉放慢了。
换月垂下了眼睛。
虽然遇到了她父亲，获得了十来年幸福的时光，然而最终她的母亲，还是没能逃脱悲惨的结局。
甚至死的比大多数人都要惨烈。
她跟红嘴比起来，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不知何时，龙欢的脚步也停下了。
她目光一瞬不瞬，凝视着换月，蓦地闭目长叹了一声。
她为什么叹息呢？
是不是因为她也想起了自己那在强盗窝里度过的童年。
断萧瞧着两人，目中竟也泛起一丝不忍。
伸手一把拉住换月的手，淡然道：“幸而方婶自幼心性纯良，所以吉人自有天相，得遇贵人，才没有变成穷凶极恶的杀手。”
闻言，龙欢眸中突然亮光一闪，神色立即平复，紧盯着红嘴，道：“不错！同是十岁出道，方前辈就懂得只有借助外力，才能逃出杀手囚笼的道理。同时她以十岁之龄，就拥有了不惜一切的决心和勇气，敢于承担一旦失败，只会死无葬身之地的后果。小小年纪，就担得起雌英两字。”
她目光就像是剑，直直射向红嘴，傲然道：“而你呢，虽然天底下没有你们不敢杀的人，你拥有敢杀任何人的狠辣，却不敢对造成你悲惨命运的杀手组织，生出半点违抗怀疑。为了完成你们的杀人目的，更是花样百出，什么心机手段都用得出来，结果却从来不知道利用自身的聪明，摆脱困境，去追求你只过一天也心满意足的日子。”
她嘴角泛起一丝讽刺的笑意，斜睨着她道：“看来你也算不上聪明。”
换月等人仿佛听呆了，每个人目中的同情茫然之意，已经褪却不少。
断萧满目盈盈笑意，接着款款道：“至少是没有了悟世间人情的大智慧。试想既然侏儒杀手组织要杀的人，非富既贵，这些人又怎会坐以待毙，只要选择向他们投诚，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他们必会不惜一切力量，也要摧毁杀手组织与出钱杀他们的人。只要杀手组织一毁，那么再身不由己的杀手，也就获得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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