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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光有热烈的个性，却无钢铁般的意志，仍然撼动不了断萧兄弟的铁石心肠。
换月就是败在这点上。
从这个层面上讲，也许世间除了龙欢这样最特别的女孩子，再没别的女孩子能跟断萧和萧子庭相匹配。
耳畔又响来脚步声，不知为何，众人不约而同的扭头抬眼望去。
于是楚良那戴着紫檀面具的脸，与颀长?窗蔚纳碜耍?杖挥橙胫谌说难垌?小
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的目光，除了疲倦，同时也显得很平静。
这就表示，他已经送走了沈洗空一家人，并且从心里决定，让这件事尽快成为过去。
断萧一瞬不瞬注视着他，道：“你果然来了！”
楚良嘴角泛起一丝微笑，道：“噢？莫非萧兄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断萧微微侧目，看了看龙欢等人，一字字道：“错了！不是我，是所有人都在这里等很久了。”
楚良的目光，一动不动瞧着众人，嘴角的笑意，已经化为了感激与欣慰。
然后他侧过了头去。
他也并非情感外露的人，尤其是将自己的脆弱展现在别人面上。
方才那已经是他的极限。
龙欢站起身，缓缓一笑道：“只可惜来得太晚了。”
楚良道：“怎么个晚法？”
龙欢静静瞧着他，道：“我这里已经没有梅映雪，仅剩两坛花雕可喝了。”
断萧忙从腰后拿出个瓶子，递向楚良，笑道：“我这里还剩半瓶，如果楚兄不介意……”
楚良接住，看向云缺，笑问道：“我怎会介意？不知云兄这里……”
云缺忙道：“我这里虽还剩着小半瓶，不过却是留给阿复师兄的。”
其实他们的喝法跟龙欢一样，都是以瓶口对着嘴缓缓倾倒，不会触到瓶口。
南宫清舞叹道：“看来欢姐去年冬天酿的酒实在太少了些。”
楚良举起半瓶酒，苦笑道：“所以要想再尝到梅映雪的滋叶，估计得等到来年春天了。”
龙欢眼望着前方，笑盈盈道：“今天是三月二十九，今年的春天，马上就要过完了。”
闻言，断萧投向了深邃无垠的星空。
南宫清舞凝注着他的脸，柔声道：“却不知萧兄此时在想什么？”
断萧道：“我在想，来年春天，不知我们是否还能像今晚这样，聚在一起共饮梅映雪？”
龙欢突然决然道：“有何不能！”
断萧突的扭回头，道：“噢？何以见得？”
龙欢扬了扬手中的空瓶子，展颜一笑道：“我说能就一定能。”
她侧目凝向断萧，一字字反问道：“却不知萧兄方才为何悲观感慨？”
断萧道：“只因世事太过无常，福祸不定。经历今晚这场凶险的杀局，难免使人多增了一丝忧惧，一丝感慨。”
龙欢目光一沉，似也陷入深思，但随即眸中锐意泛起，一阵带着春日特有的泥土气息的清风，绕过亭角，亭角灯中的烛光顿时起了阵晃动，龙欢鬃际的发丝，也被清风带得扑上了面颊，而她闪闪发亮的眼眸，凝视着前方，傲然道：“但每个英雄的意志和风骨，又岂非都是从这些重重凶险杀机中练出来的？恐惧哀愁难道就能避免它们的到来吗？”
断萧不得不承认，虽然才二十岁，但面前这个女羽剑客，无疑已经隐隐具有了她的父辈那种绝世的气势。
那是一种不动声色之间，就能压住全场，却又含而不露的霸气。
他一瞬不瞬凝视龙欢片刻，目中突然泛起一丝激动之色，沉声道：“好！就冲欢姑娘的这番豪气，楚兄为证，明天的今日，我们必定还要与欢姑娘聚于冰玉楼前，一醉方休。”
他抬起了掌。
龙欢随即对着他的手掌一击，展颜大笑道：“好！萧兄果不负我期望！这才算是江湖男儿的真气概！”
她随即收回了自己的手掌。
却使得断萧心里颤得更厉害了。
楚良沉吟良久，抬手，分别握了握龙欢与断萧的手掌，道：“欢姑娘萧兄有约，到时无论身在何方，都要必定过来赴约。”
云缺轻叹了半口气，微带酸意道：“你们三个倒是豪气爽快，到时却将我们置于何地？”
龙欢笑嘻嘻望了望他与清舞，笑道：“你们今天做证人与嘉宾，自然明年还是证人与嘉宾。”
不知为何，瞧着龙欢与断萧彼此相和应的目光，南宫清舞不由来的只觉心里一阵发苦发僵。
她垂头侧目，想要避开，却正好瞧见小伴与阿复自西边过来。强撑着笑了笑道：“小伴她们过来了。”
话未完，两人已来到近前，每人怀中抱着一坛酒。
断萧云缺见先前萧子庭假扮的阿复，已经换成真的阿复，暗自舒了口气。
两人上到亭中，将酒坛放在亭下石桌上，龙欢拍开一只坛子上的泥封，揭开封纸。顿时一股浓烈醇厚至极的酒香，扑鼻而来。
几乎同时，断萧楚良赞道：“好酒！”
云缺再次用力嗅了嗅酒香，道：“却不知欢姑娘手里的花雕，自何处购来？我们师兄弟走遍大江南北，竟未曾嗅过这种味道。”
龙欢轻笑道：“我所珍藏的花雕，并未各地酒坊所产，也非市面上所卖。乃是一位老居城北的羽剑客自家私酿的，他年轻时本是一家酒坊主的儿子，精通制酒的门门道道。老来无事以后，又操起了早年的老行当，只为愉己，并不以流通获利为念。承他老人家青目，每季都会赠我两坛。”
团城羽剑客立城已有两百来年，除了城主与羽长老们，自然羽剑客的新老更替也是不可避免的。
一般一个活得足够平安的普通羽剑客的生涯，差不多都是三十到四十年之间。
老了以后，会在他所属的堂坛养老。
看来龙欢所说的这名老羽剑客，想必是在团城当值了一辈子，所以在城北养老。
一时之间，众人俱得听得无比入神。
楚良道：“英雄血？莫非是种烈酒？光听名字，似乎可以想见酒性之烈。”
龙欢道：“不错！用那位老羽剑客的话来说，他酿的不是酒，是心中那腔滔滔不绝的英雄血。”
断萧不禁低眉，喃喃道：“好一腔弥老愈坚的英雄血。”
云缺忙笑道：“看来我们今晚喝的也不是酒，而是英雄血。”
众人顿时纷纷展颜大笑。
楚良突又想起一事，道：“莫非清明兄诱捕明桢那天，你请他喝的就是英雄血？”
龙欢轻笑道：“不错！此酒因为烈性十足，正好拿来壮胆。”
话音未落，突然想起了什么，眉头一皱，道：“怎么回事？为何李清明现在还没过来？”
南宫清舞道：“也许他有什么急事需要处理？”
小伴道：“姑娘们难道忘了，就算没有急事，依李先生那拖拉的性子，他也注定来不早。”
龙欢道：“应该不会！我让洪云、阿雷、董冰带他一起过来。就算李清明拖拉，洪云他们可是说到就到的羽剑客呀。”
楚良道：“也许防务楼又有了什么急务，他们实在脱不开身。”
龙欢断然道：“不可能！就算洪云出不来，按他的利索，也会派其它人先送李清明过来。”
楚良也说不出话来了。
五线大盗的案子，他是同洪云等人一起协助出击的。对洪云、阿雷、董冰的快速反应，还是了解的。
不过送李清明过来参加一个娶会，而且还是龙欢请的，若非发生了什么足可拖住他们所有人的要事，洪云等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耽误。
她低头微一沉吟，随即抬眼道：“来人！速去防务楼中，看看发生了何事。”
守在亭外四周的八名羽剑客中，立即越出两人，向龙欢俯首一礼，大步走去。
龙欢目光动了动，一把握住坛边，一一倾倒进桌上数个杯中，道：“不必忧烦。想来以洪云等人的处变，应该不会出什么大岔子，咱们且先饮再说。”
英雄血虽是难得的烈酒，却并不像一般的烈酒那样，入口以后酒力十分威猛，相反极为绵柔。
一杯下去，整个五脏六腑连带着周身的每个毛孔，都仿佛燃起了火，熨烫得身体里每个组织、每个细胞都是热腾腾的，舒缓无比。
等第二杯、第三杯之后，酒力相继之间，抬眼四望，只觉入目所见，景与人物，俱是如此美好多娇，无论心头曾经积攒了什么样的闷郁，顿时一扫而光。
豪兴快意随之而生，却并不会令人兴奋过头。
如果说梅映雪是冷的，品的是高不可攀的清冷意境，英雄血自然是热的，图的就是一时快意。
那位老羽剑客对酒力的把控，真是极为精准。
一时之间，众人赞不绝口。
就连南宫清舞也跟着饮了几杯。
不知不觉，过了茶盏时分，算算正是一个羽剑客从后园到前院，一个来回的功夫。
突然耳畔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打破了亭中的气氛。
只见洪云带着先前出去的两名羽剑客急匆匆走了过来。
洪云的眼神之中，已经掩藏不住那丝慌乱。
进入亭中，也不说话，对着龙欢俯身就拜。
众人蓦地站起了身来。
等他直起身来，还未开口，龙欢目中锐光在他面上一扫，肃色道：“什么事？”
洪云道：“今天晚上，楼内来了两个岳三爷家的护卫，说是岳三爷亲下的帖子，要请李清明到岳家有事详谈。”
众人不约而同的，都是一怔。
岳三爷就是李清明那惨死在五线大盗明桢手下的情人岳涵涵的父亲。
同时也是整个团城中最富有的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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