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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酒正是他们所需要的。
楚良接过,笑道:“此时来能口酒,解解乏正是极好的。”
狠狠连灌几大口,就递给了断萧。
他叹息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道:“小弟楚驯鹰,关东人士。”
不知为何,楚良瞧着他的目光,竟已生出一丝激动不忍,道:“原来你也姓楚。”
断萧连灌几口后,又递给了身边另一位少年。
少年们也相互传递着,依次饮起来。
断萧楚良落在这些少年身上的目光,都已充满了怜悯同情。
此时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散发出了一种明亮昂扬的光采。
那是对生命与自由的希望之光。
只因他们终于逃离了那些跟恶魔一样、任凭每个人费尽心机,却怎么也挣脱不得的驯萝女,马上就可以跟自己的家人团聚,重新融入世俗的生活。
但是每个人显然并不知道真相,并不知道就算有缓解花靥丝萝的解药在,他们每个人最多只能活三年。
估计卫玉人为了寻到合适的时机,能一举歼灭白凤凤母女,他隐忍得实在太深,也可能他本身就瞧不起这些被诱骗来的少年,认为他们实在太过浅薄愚蠢,也可能白凤凤母女对他看得太过严密,以致于他跟这些本来可以结为同盟的少年之间,并无什么实质性的连结,使得假若他们联合起来,也许一些提前就能消灭白凤凤母女,获得自由的机会,就这么白白丧失了。
两人悄悄对视一眼,然后各自移开目光,不忍再看。
断萧道:“眼下楚兄打算如何?”
楚良道:“这里虽然有马,但凭我们几人之力,恐怕无法将所有人都带回去,不如萧兄带欢姑娘与几位兄台先走,我留在这里看着她们如何?”
断萧道:“楚兄太为他人着想。此举虽妥当,但要留也该是我留下才对。”
刚说完这句话,他们突然觉得脑袋一阵眩晕。
断萧醒过来时,只觉得心头似有把火烤着,奇的是脸上却凉凉的,似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他终于睁开了眼。
这一下他顿时如同坠入修罗场,整个人都已呆住。
四周浓重的血腥气中,而那本来躺了一地的花靥萝女,他们从山洞里救出的十来个男人,不管中没中毒蒺藜的,包括卫欢儿,都已倒在血泊中。
每个人的心脏位置上,都有一个伤口,正在不停的向外冒着血。
凶手杀人的手法,可说极为干净利索。
而楚良正坐在他的对面。
两个人都已被金丝加牛筋的绳索,捆得牢牢实实。
两个人都只觉得头昏眼花,嘴唇干裂,四肢麻木,提不起一点力气。
只觉得那绳索仍在紧缩,几乎要缩进他们的肉里去。
断萧不禁失声道:“楚兄!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会被绑起来?欢姑娘吗?”
楚良面色也已是一片灰暗,惨然道:“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断萧道:“我若明白了,还会问吗?”
突听得身后一人悠悠道:“想不到两位兄台都醒了,却不知你们现在觉得怎么样?”
断萧竭力扭过头,只见楚驯鹰面带微笑,右手正握着把寒光闪闪的刀。
他那柄刀跟普通的雁翎刀形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小了很多,相当于一柄雁翎刀的三分之一大,比一把匕首宽一些。
此时虽然仍然穿着那宽大的白色衣服,但他的神情是那么的悠闲自在,那洒脱自信的风采竟不逊断萧等人,哪还有半点谦恭温顺的样子。
也许这才是他的真实面目。
另外一个身着轻纱衣服,脸上蒙着面纱,身材无比纤柔的花靥萝女,手里提着一只酒壶,一只杯子,正站在他的身侧。
因为两人都站在断萧身后,也就难怪一开始断萧没看见他们。
两人脚下不远处,躺着的那仍然昏迷不醒的人,正是龙欢。
断萧道:“难道是楚驯鹰,他……”
楚良苦笑道:“他大概觉得自己比我们还聪明,所以一心想要算计我们,让我们也吃些苦头。”
楚驯鹰扬了扬手中的刀,面上突然泛起种奇异的笑意,道:“两位兄台放心,等会儿小弟送兄台们上路时,保证一刀毙命,不会让你们再受苦的。不管怎么说,若非两位兄台大力相助,小弟怎能一举全歼这些人?兄台的恩情,小弟自会记挂的。”
断萧心里猛的一震,只是眼波瞧来,仍然平静得很。
只因现在根本不是慌乱的时候。
本来像他与楚良这种常年行走江湖的行家,无论是阅人的眼光、对危险的判断警惕直觉,都要胜出常人很多,如果说以前他们肯定会小心防备像楚驯鹰这样的人,那么经过在山洞中灭火中毒,这样共生死的事情之后,两个人难免就会松下了戒心。
只因他们已经对这些人生出了某种信任,将他们视作可靠的伙伴,甚至是朋友。
而且楚驯鹰无疑是这十来个被囚玩的男人中,最狡诈狠忍的一位,所以当他把握住合适的机会,在那酒中投下迷药时,谁也没有查觉。
有时身边能令你不设防的人,比敌人还可怕,现在楚良断萧终于懂得了这句话的意思。
而萧子庭在此之前,只怕早已回去了。
不然他与楚良怎会陷入如此凶险的地步?
断萧心里暗暗苦笑着,现在他只觉李清明的运气,真是不一般的好。
只是他仍然有很多疑惑不解。
断萧悠悠道:“如此说来,你早就想消灭这些女人了?”
楚驯鹰悠悠道:“不错!只要是个想活得长一点的男人,就没有人不想消灭她们的。何况是一个想当英雄的男人?”
断萧道:“但你杀死了她们,岂非就能如你所愿,又为何还要杀死这些曾经跟你一样受苦的少年们?”
楚驯鹰冷笑道:“他们不过都是一群没有脑袋的蠢货,你们怎能将他们跟我相提并论?”
他身边的少女道:“我们公子身为江南楚家庄的少庄主,怎会跟柴玉关那种人有干系?”
断萧冷笑道:“难道你不是……”
楚良目光也自紧盯着楚驯鹰,冷冷道:“那么你到底是谁?为何要跟我们做对?”
楚驯鹰道:“这原因,我马上就会告诉你们,一定会让你们死个明白。”
身边的少女倒了一杯酒,他接过饮下,随手向后一丢,少女便已稳稳接住,楚驯鹰笑悠悠道:“首先要怪就得怪这花靥丝萝,若不是为了它,我又怎会故意假装被那些花靥萝女迷惑,从而落入那些驯萝女的手中。”
楚良失色道:“难道你落入花靥萝女的手中,竟是为了获得花靥丝萝?”
楚驯鹰加倍意气道:“不然你以为呢?否则这些女人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一个像我这样,根本就不缺女人的男人留恋的?”
楚良道:“很少有男人敢这样夸耀自己,却不知你的真实名姓。”
楚驯鹰道:“我的真实名姓就是楚驯鹰,至于我的来历,想必像两位兄台这般博闻广见的人,一定听说过江南楚家庄的名气。”
楚良道:“江南楚家庄?你莫非是昔年‘神刀大侠’楚非远的后人?”
楚驯鹰傲然微笑道:“不错!一点都不错。”
断萧却不禁叹气道:“据说楚非远十四岁成名,当年在江南,乃是位豪气干云、威振武林的大豪杰,生平声名之盛,还在与他同龄的明千岭之上,两人也是生平挚友的关系。可惜楚非远英年早逝,只活到二十四岁。但自从他去世以后,这四十多年来,楚家的后世弟子不景气,已经将楚家庄败得差不多了。”
楚良突然纵声大笑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本来不相信楚家庄也会土崩瓦解,然而今天我不得不信,因为楚非远的后人,早已沦落到混入驯萝女的手下,出卖色相讨生活的地步。”
这些话虽然没有几乎没有脏字,但它所蕴含的刻薄污辱之意,可以说比那些当街骂娘的下流话,毫不逊色。
本来楚良平时,一向都是个最温文知礼的君子,从来不会有让别人感到窘迫难堪不舒服的时候。
断萧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用如此刻薄尖锐的语言,来攻击别人。
只能说被逼到绝境,兔子都会咬人,何况楚良这样锐气豪侠的羽剑客呢?
他立刻附声道:“楚兄此话真是痛快!当饮三百杯!”
楚驯鹰面色一变,随即复原,冷笑道:“你们莫要得意,等着瞧吧!楚家庄很快就会在我手里再度兴盛,成为武林最有名望的世家。”
断萧冷笑道:“你既然身为楚家庄的后人,只要勤习苦练,将先人遗留下来的武功,发扬光大,若要名利在手,又有何难?又何致于为了花靥丝萝这种不见于世的毒物,委屈自己被驯萝女任意玩弄?”
楚驯鹰一字字道:“那不叫玩弄,而叫忍辱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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