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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显然比他们美好多了，也有意义得多。
只是他还是不敢回过头来。
因为龙欢就躺在他的身侧。
她自然也已经清醒过来，她的脸色依旧苍白。
她此时心里是何滋味，断萧实在不敢想象。
断萧虽未回头，却依旧可以感觉到，她正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凝视他的目光。
此时龙欢的神色，既不愤怒，也不悲伤，自艾自怨，当然也没有愉悦、兴奋、娇羞与沉醉。
谁也看不清，此时她深邃的眼眸到底想到了什么。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龙欢终于一字字问道：“你刚才让我喝了冷水？”
声音淡淡的，还是没有明显的喜怒悲欢。
断萧心头一跳，卒的回过头来。
吃惊道：“难道冷水……就因为我给你喝了冷水，所以你才……我怎地从未听说过？世间还有这种迷药？”
龙欢又凝望了他好半天，扭过头，不再看他，道：“我也只是在湘中土匪窝时，偶尔听到云霸天对她的小老婆说过，他的卸功散虽然厉害，却并不有趣。世间最有趣的迷药，就是‘冷欲热’，又叫‘遇冷则热’，顾名思义，‘冷遇热’中者除了待药效自动消除外，没有解法，一旦喝了冷水，就会变成一味相对温和的……情药。”
她苦笑道：“没想到有朝一日，我龙欢竟会与它相逢。”
断萧道：“难道你中的就是‘冷欲热’？”
龙欢目光望向他，道：“不然我实在想不出来，我刚才怎会……”
断萧也看向她，盯着她的眼睛，一字字道：“方才的事情，全是我的错。无论欢姑娘怎么对我，断萧都甘愿承受。哪怕你想要我用命偿还，我也毫无怨言。”
龙欢没有说话，凝视他片刻，蓦地一声长叹，闭目再次侧过了身去。
只听得她叹声道：“这怎能全怪你？”
断萧道：“不怪我怪谁？”
龙欢道：“也许不仅该怪‘冷欲热’，还得怪那风月无憾。”
断萧道：“我已经化解了风月无憾的效力，怎地还能怪它？”
龙欢道：“你有所不知，我听柳倾城对夺魂镖说，风月无憾的药效，并不能靠中药者的修为功力化解，只能暂时压制。”
断萧不解道：“暂时压制，这又是什么意思？”
龙欢道：“就是萧兄以为自己已经化解了药性，实际上只是暂时压制了下来，但药性仍会不定时发作。就算你勉强控制住了，等到七天后，它就会转化为一种巨毒，到时就算再得女子相就，萧兄也会毒发身亡，谁也救你不得。”
断萧道：“世上怎会有如此古怪的迷药？”
龙欢苦笑道：“柳倾城说她费尽万千心机，才从白凤凤那里获得风月无憾的制药秘方。只因白凤凤孤高于世，不将世上的男人放在眼里，但虽然世上大多数男人都极为好色，但能抵挡的真君子，并不是没有，所以白凤凤才研制出了风月无憾，专门来对付那些能够抗拒诱惑的男人。别的不说，单论调制这些情药方面，白凤凤也算奇才。”
断萧长长出了口气，道：“幸好前些日，她与卫前辈同归于尽。不然，此药流传于世，实在遗祸无穷。”
突然想起了什么，蓦地变色失声道：“七日之后，男子不得女子相就，就会毒发身亡，那七日之内，相就的女子，又会怎么样呢？”
龙欢道：“柳倾城并没有对夺魂镖说过此事，但想来白凤凤研制此药的目的，就是为了令世间的男人，无法抵挡诱惑。柳倾城在萧兄身上动用此药后，敢以自身相就，想必风月无憾对女子的身体，并无太大防碍之处。”
断萧嘎声道：“但是我……我……若你因此有个三长二短，却叫我于心何安？”
龙欢抬起一掌，做了个阻止的手势，道：“事以至此，只能怨怪上天的恶意作弄，非我与萧兄之过。我只想忘却，萧兄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断萧万想不到，对于少女最宝贵的东西，不幸的失去，她竟是这样的豁达朗阔。
而且龙欢还是位对自己的操守品性，要求极为严苛的女羽剑客。
她爱自己的操守，就像鸟儿爱惜自己的羽毛。
但是现在，她竟然要求断萧忘却。
如果换作其它的女子，遇上这种事情，只怕早就哭哭啼啼，不知怎么办才好。
甚至极端悲伤与痛苦之下，将自己亲手送上绝路的也有。
一般这种情况下，不管因为什么，在生理上得到她们身体的男人，在心理上愿不愿意，都只能娶她们了事。
而龙欢根本不屑用道德等等借口，强迫断萧。
断萧忍不住失声道：“忘却？你当真能……忘却？”
龙欢突然侧过身来，目中锐光一闪，瞳孔剧烈收缩着，一字字道：“不忘又能怎么样呢？我们毕竟只是朋友，不是情人。此事既非你我所愿，我怎能以此强人所难？”
断萧道：“但是我……”
龙欢蓦地截口道：“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七日之内，在没有找到风月无憾别的解法前，为了活命，只怕萧兄也得委屈自己。”
无论何时，活着都是最重要的目的。
断萧的确无法保证，这七天之内，为了活下去，他会怎么做。
断萧叹了口气，颓然道：“如此一来，的确省了我再因风月无憾的事情为难。”
龙欢闭目叹息一声，深邃的眸光望向帐顶，一时之间，没有再说话。
看得出来，她也是十分郁闷的。
对个女孩子来说，这毕竟是件大事。
无论哪个女孩子碰上这种分不出谁对谁错的事情，都会郁闷的。
龙欢虽然平时比所有女孩子都精明强干，但毕竟也只是个女孩子。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风声，紧跟着是一声窗户的撞击声。
就好像有个调皮的猫儿，从窗口蹿出去时，不小心撞到了窗户。
不约而同，龙欢与断萧扭头，望向了对方。
她们这才想起，就算再纠结，谁也不能永远停留在这间屋子内。
眼下需要她们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比如送她们来到竹居之后，夺魂镖和李小桃又分别去了哪里？
她们下一步又打算怎么做呢？
难道真的以为事后，仗着风月无憾的效用，柳倾城就可以逃避责任吗？
龙欢稍微动了动，道：“请萧兄先到外间，我们也该回去了。”
这倒提醒了断萧，目前龙欢整个人，都是裹在被子里的。
再次长叹一声，断萧起身下床，走到了竹居外面。
此时已是午后，浓烈的阳光穿过山石林木，使得竹居一半被分割在林荫内，一半笼罩在阳光下。
从后面的死山坳里，还能听见风吹竹林，如波浪般的响动。
他负手而立，任凭山间清新而带着竹木气息的风，吹着他的头。
他的心海，也如浪潮般，澎湃汹涌，起伏不已。
目前在竹居所发生的一切，实在太过离谱，他必须要好好想想，自己该何去何从。
今天他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但又似乎失去了一切。
若龙欢真的铁了心，不以此事为难他，日后两人之间，又该是何情形？
她还能再像以前那样，在他面前，继续保持淡然洒脱的风采吗？
关于这点，断萧就算再木，也明白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只怕连他们的朋友关系，都难以为继了。
假如龙欢因此远离了他，又该怎么办呢？
难道一时的拥有之后，就是无奈的离别？
过了茶盏时分，龙欢终于出来了。
断萧立刻转身望向她，除了脸色仍旧很苍白之外，她的神色倒是看不出异样。
断萧勉强一笑，道：“你出来了？”
龙欢道：“还得劳烦萧兄，将柳倾城带出来。”
断萧突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嘎声道：“为什么非要忘却呢？我完全可以娶你的。”
身子一震，龙欢顿时怔住了。
凝视着她的眼睛，断萧缓缓跪下了一条膝盖，道：“我真的想娶你，并非良心过不去，出于想要弥补之念。更不是因为你是龙战疾的女儿。”
然而龙欢已经陷入种不知何去何从的茫然困惶中。
嫁给萧子庭，本是她从未想过的事情。
甚至就连刚才清醒之后，发现自己和萧子庭之间，发生了那种事情，她也根本没有产生这种念头。
等到女孩子成长到一定程度，根本用不着人教，她们会自然而然的，在心底生出对异性的渴望，并且通常都能在心底，生出一两个可以满足自己所有情感投注的虚幻对象来。
一旦在现实当中，遇到这样符合她们的眼缘，她们想象的人，往往就会激发她们多情的本质。
本来虚幻的对象，很容易就会转移到现实中那个他身上。
所谓情怀浪漫，一眼万年，就是如此。
然而也许是因为幼年的经历太过糟糕，也许是见过太多绝望的离合，龙欢虽然了解了人性的钟情本质，却比其它人都保持了份深刻的清醒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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