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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云碧道:“哪两种?”
明千岭道:“一种就是直接向我下战书挑战。而作为明家的子弟,是不可以拒绝别人,尤其是羽剑客的挑战的。而我们两个人的胆识、才智、武夫本在伯仲之间,无论谁能侥幸胜了对方,也都必定身负重伤,就算两败俱伤,同归于尽,也算虽败尤荣。”
朱云碧双拳紧紧握住,面上却无表情,一字字漠然道:“另一种法子呢?”
明千岭道:“那就是想法寻找我的活动规律,好偷袭暗算我。只要他一击得手,那么不仅给你报了仇,同时事后全身而退的胜算,也增加很多,但是做为一个羽剑客,只怕他宁愿跟我拼个你死我活,也不愿偷袭暗算我。”
朱云碧道:“无论哪种法子,事后他都决计逃不过团城长清院,尤其是明家人的制裁。那样我还有何周全可言?”
明千岭道:“你当然有了。莫忘了只要我一死,那么下任城主的位子,铁定就是我二哥的了,就算他那时兄弟之份,手足之义,根本保不住沈凌一,只能挥泪别爱将,但是保住他的女人,想必应该还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朱云碧漂亮精致到极致的面孔,顿时起了一阵扭曲。
她突然扭身俯下腰,背对着明千岭,痛苦的呕吐起来。
她已经明白了今晚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跟那方莲镇的富户一样,明千行这个可恶的色鬼,也是因为在沈凌一的家里,瞧上了她,色熏心之下,竟也想拖她上床。
但跟方莲镇那个富户不同的是,她并不是明千行家里的丫头,他可以尽情利用各种手段,威逼利诱她。
她是他手下最得力的羽剑客,能帮他跟他继任城主最大的拌脚石明千岭对抗的沈凌一的未婚妻。
别提自己的心腹之妻不可欺,就是身为一个普通的羽剑客,他的妻子,也是城主不能夺的。
所以这个表面上霸气威猛,有老大风范的明二公子,才想出了这样狠毒的连环诡计,既能提前得到她的人,又能在事后,将罪责栽到明千岭身上,令明千岭跟沈凌一相互残杀,而他则在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达到既除去她未来的丈夫,他生平最有力的政敌的目的。
到那时沈凌一与明千岭既去,还会有谁在乎、关心她的死活?
那时她岂非就是明千行砧板上的鱼肉?
这样明千行等于不见血的除掉沈凌一、明千岭,既报了他母亲的夺夫之恨,并且得到团城城主的位置,而她作为胜利者的战利品,也会毫不客气被他拿来犒劳自己,同时他还得到了顾全大局、慧眼识人、重情重义、兄弟情深、仁爱大度的名声。可谓一举五得。
朱云碧真是越想越恶心,越想越恐惧。
她只觉得从来没有见过明千行这样可怕的人。
等她好不容易吐完,明千岭已经将一杯钧瓷茶盏递给了她。
朱云碧一把攥住茶盏,此时灯光下,她的脸色实在苍白得很。
明千岭叹了口气,柔声道:“我发现,你也可算得上我所见过的最聪明的女人之一。”
她平时看着憨厚,实际上是不愿同人计较的缘故。
云柔经常笑话她,没事杞人忧天,生平行事,也总是束手束脚的,实际上心里想那么多,一点用都没有。
但实际上,对于人性的可怕、人情的虚伪、世事的无常、世局的残酷,她比朱云柔要了解得深刻得多。
也许因为她是家中的长女,早早就负担起了生活的重担,而云柔,从小就被爹娘,还有她宠坏了。
保护得太好,于是她那一身野性,就逐渐成型了,难以更改。
明千岭道:“我那二哥为了你,也算煞费苦心,竟连沈凌一都不放在心上。”
朱云碧咬唇,侧过头去看着他,道:“这我就不明白了,明千行心思费尽布下这一局,最终的目的,不是想除去你吗?至于我和凌一哥哥,只不过是他这算计执行时的两颗棋子,事后剩下一颗是一颗。你怎地竟然这样说我?说他是为了我,才这样做。这岂非也太好笑了吧?”
明千岭道:“那只不过是因为你从来没有见过他对待别的女人的态度。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用那样痴迷的眼神,看着一个女人。而且这次行动,他其实完全可以不必如此费力。”
朱云碧道:“费力?我只觉得他这计划环环相扣,算计得高明至极,几乎没有破绽,要完成一个这样的计划,根本没有省力的法子。你居然觉得他还有更省力的法子,可以达到最后一举五得的目的?”
明千岭道:“不错!他确实还有更省力的法子的。”
他接着道:“因为柳碧珍是他的人,可以说是他的心腹,是个以色惑人、冷血无情的蛇蝎美人,且善饲各种催情药物。但沈凌一并不知道她的真实目的,并且对她怀有特别的同情怜悯,平时对她是毫无防备的,只要我因为你的缘故,多往沈凌一的院子走几趟,柳碧珍有的是法子,在沈凌一不在场的情况下,把你送到他的床上,让你误认为是跟我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这样只需要出动一个女人,事后可谓又多了一个能蛊惑沈凌一的强有力的人证,也可达到我二哥借沈凌一的手除掉我,事后霸占你的目的。难道不比今晚这一局,他将自己的精锐属下,几乎倾巢而出合算得多?唯一的要求,就是需要他稍微多等几日。结果他竟连这三两日的功夫,都等不了,只因他不仅今晚就想得到你。但最无法容忍的,还是你和沈凌一做为未婚的夫妻,在这三两日间的亲密。”
朱云碧再也说不出话来。
有时候对男人来说,尤其是野心勃勃做大事的男人,再美丽的女人对于他们来说,都只不过相当于一件华美的衣服,甚至连衣服都不如。
所以很多帝王将相,有时为了拢络人心,会亲自将自己拥有的美人,赠送给手下的得力之士。
如果明千行只是因为看上她的色,完全可以稍等两日,事后有的是机会如愿。
但一个像他这样如狼般狠忍而精于算计的角色,居然实在等不了。
如果不是对她的独占欲已经达到某种程度,怎会如此呢?
突然她发觉自己似乎听漏了哪段。
稍一分辨之后,朱云碧美丽的眼睛再次泛起恐惧之色,失声道:“你是说……你是说,柳碧珍也是明千行的人?而且她那楚楚动人的样子,全是假装出来的?”
明千岭道:“不错!”
朱云碧道:“你怎地知道?要知道凌一哥哥跟我讲过她的故事,那事情完全不像你说的这样。要知道柳碧珍的事情,是他亲手经办的,难道依凌一哥哥的聪明,居然看不出来她是个坏女人吗?”
明千岭道:“他当然看不出来。只因为那件所谓的冤案,其实就是柳碧珍和我二哥联手导演的一场以而已。有我二哥的故意布局,你觉得沈凌一还能看到什么真相?”
朱云碧的手,一下子抖起来,道:“你的意思,柳碧珍被负心汉辜负,并且失去了一只手的事实,其实也是出自她和明千行的阴谋?”
明千岭道:“应该说一开始是她自己的阴谋。只是那所谓的负心汉,并不好骗,她被发现之后,恰好那一家人是我二哥的仇人,他就利用这件事情,利用沈凌一和柳碧珍,将那家人灭了而已。”
朱云碧想了想,迟疑道:“你怎地了解这一切的?”
明千岭道:“只因那负心汉,正是我的一位不成景的朋友。而这事实的真相,正是他用他妻子和他自己的生命换来的。”
朱云碧又想了想,道:“但我怎知你不是出于对你朋友的感情,想要洗白他人生的污点,才这样说的?”
明千岭突然一字字决然道:“我如果真是只要感情,不要公正的人,那么就凭我二哥和柳碧珍,还害不死他们夫妇两个。”
朱云碧目光一动,不解的望着他,道:“你……”
明千岭不再看她,一字字道:“当时正因为我的二哥想要查询这件案子,而我那时还对他保持着兄弟相亲相爱的幻想,也对他的人品同样有信心,认为他肯定能秉公处置。结果他却和柳碧珍联手,将我的朋友,逼上了绝路。”
这是自今晚的谈话展开之后,朱云碧所见过的明千岭最激动的时刻。
本来他的情绪,始终都是平和淡然的。
就连提起明千行对他的算计,那苦笑都是淡淡的,不置可否的。
朱云碧道:“我还是不明白,假如你那朋友真的负了柳碧珍,那么明千行就算将他逼上绝路,他死得也不算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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