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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起身,从武陵出发,东去洞庭湖。东至益阳时,几个人依旧是停步于此,看看益阳的动静。益阳这里还是那个大庄园最为显眼,蒙阳还是坐在了虎皮椅上,神色自若。
蒙阳早闻得了武陵的变故,苗人最后还是铩羽而还,早在蒙阳的意料之中。这种叛乱,尚且不具备时机,也不得其道。九个首领没有统属,而且有神机道人在此搅局,岂有诚信可言?岂有成功之理?
蒙阳独自一个人,来到了练功的石室,想起了昔日的往事,不禁暗自喟叹。
蒙阳本是苗寨宿秀,当初在信翼城的统率下,却是甚不得志。信翼城十分独断,威风八面,江湖上知道信翼城的人很多,却不知道这旗下的一员蒙阳。蒙阳也常怀淮阴之志,可是在信翼城的麾下,几乎是无可施展,郁郁不欢。那时,黄石公都是信翼城的座上客,也对他规劝过,叫他略作收敛,只是信翼城不听,才导致了后来的弥天祸乱。信翼城一去,苗寨顿时恐慌,四处大军云集时,苗寨即被分割包围,各个击破,不及三五天就已全线崩溃,惨遭屠杀。那一幕,却是蒙阳一生难忘的,时常会在梦里看到这种惊悚的场景,被它惊醒,直至不能成眠。
后来蒙阳从岳阳逃出了,直奔益阳,加之当时朝廷对四处溃散的苗人,并未赶尽杀绝,只是禁绝苗人在岳阳集会,以免苗人死灰复燃。蒙阳到了益阳,就开始隐遁下来,直至最近几年,才建了这偌大的山庄,和一些江湖豪客来往,给他们提供住宿和穿资路费,进而结交了不少的江湖人物。
蒙阳从四处得来的情报,汇总后得出结论,这时去为族人雪耻,是自寻死路。故而神机道人来游说他,叫他联合九黎部族,攻打武陵时,他认定神机道人居心叵测,所以拖延时日,叫神机道人自去劝说九黎部族的首领,而自己独坐此地,静候神机道人的消息。
况且,他已经得知,当初劫掠走信翼城加以囚禁的人,却是元昆的鹰犬靳荣三人,此时靳家堡都已土崩瓦解,看来这才是因果报应。挑起整个事件的主谋元昆都已死去,元嘉这个替罪羊都没了,此时再谈雪耻,也是空无其用,徒然被居心叵测的人利用,得不偿失。
荆襄易主,清卓帮介入了整件事,还和君山苗寨暗中往来,看来是维护之心大于打压之意。
蒙阳对于清卓帮帮主杨卓本无好感,可是单凭这一手,却和一般江湖人物大为不同。着实叫蒙阳暗自叹服,心道:’这杨卓可不是池中之物,迟早必成大器。‘
首先杨卓没把信佳怡和柴七月放在一处相提并论,就是一般人不具备的胸襟。
这就是一种莫大的包容了。蒙阳也想过,柴七月固然面目可憎,为了称霸武林,修习邪功,滥杀无辜,而信佳怡是被血灵裹挟在其中,不得不去作恶,起码是不太情愿成为血灵一支。
这是江湖,有些事常常身不由己。
此时此刻,杨卓和神机道人一路而去,看来是龙争虎斗,蒙阳心里是期盼着杨卓战胜神机道人,以免那妖道再来此罗唣,鼓动闹事,招惹是非。
蒙阳想到了信翼城,信佳怡,神机道人,还有那黄石公,过去的苗寨,那场屠杀与事后的大火焚尸。
忽然,蒙阳察觉到身后一阵微风,回头一看,却是一呆。
面前出现了一个女子,白衣白裙,赫然站在了当场。
蒙阳一呆,说道:‘你是何人?“那女子说道:‘我是信佳怡。”蒙阳一愣,说道:’你不是在君山吗?你怎么进来的?“信佳怡说道:‘蒙阳,你这里对于我而言,就是如履平地,想来我就来。”蒙阳冷笑道:’你想来就来,但是未必可以毫发未损的走出去吧?“信佳怡说道:‘蒙阳,当初你追随我爹在苗寨效力,可算是麾下一员大将,我爹不识你大才,叫你英雄无用武之地。当时我觉得你却是心怀淮阴之志,可是,当此环境下,我爹也却是亏欠于你。过去了许多年,这些事还都记得吧?”
蒙阳叹口气,说道:‘我常怀淮阴之志,却无汉王之器重,只能空自唏嘘了。“
信佳怡说道:‘此时,你可以随我回君山,我们共图大事如何?“蒙阳笑了笑,说道:’你也如神机道人一般,鼓动我造反不成?”信佳怡说道:‘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起码我们可以在君山恢复旧日的辉煌,不求割据一方,只求人前显贵,不为人所欺就够了。“
蒙阳说道:‘此时,今非昔比了,江湖大变,柴七月都死了,你还不死心吗?“信佳怡说道:‘她是她,我是我,这件事不可相提并论。另外,君山之上,有我苗人在此,难道你作为昔日苗寨宿秀,不该出一份力吗?”蒙阳说道:’这件事,恕我不能从命。最近江湖事多,神机道人曾经到此游说我,劝我造反,联合九黎部族一起攻打武陵,割据城池,我没有答应,自然也不会答应和你回君山。“
信佳怡说道:‘你在此地也不安全,你知道什么人在盯着你吗?“
蒙阳一愣,说道:‘清卓帮还是神机道人?还是另有其人?“
信佳怡说道:‘说不来你未必会相信,就是湘北五虎。“蒙阳一愣,说道:’他们?为什么?”
信佳怡说道:‘此时,湘北五虎全为武陵郡守服务,旨在铲除这一带的苗人后患,你就是首屈一指的人物,自然在他们的盘算之列,你说吧,他们会如何?“
蒙阳一时摇头,说道:‘你危言耸听吧,我可是不信,以湘北五虎的脾气,会去向朝廷献媚,进而俯首帖耳于他们,甘心做朝廷鹰犬,我不信。“信佳怡说道:”是,起初我也不信,可是探听之下,确系如此,相信不出三天,他们的人就要过来了,倒是你这小小的城垣,恐怕会尽数化作焦土。‘
蒙阳听她言辞凿凿,一时沉吟,多信了几分,说道:‘他们为何对着我而来?“
信佳怡说道:‘我适才说过了,他们是奔着苗人后裔来的,而你这里却是苗人聚集的最大据点,还招揽江湖豪杰,蓄养死士,都为人家留下了口实,任何一条罪名,都足以叫你粉身碎骨。’
蒙阳一呆,说道:‘靳家堡不也是被官军攻破的吗?三天,只有三天。“
信佳怡说道:‘靳家堡何等的狂傲,蓄养死士,私蓄女奴,结交元昆首恶,都是必死的大罪,你啊,恐怕也不遑多让吧?“蒙阳感觉到自己头顶冒出了冷汗,说道:‘这,以你之见,如何是好?”
信佳怡说道:‘随我回君山吧,那里一切都有安排,以免在这里束手待毙。‘
蒙阳说道:“哦,我再想想。”信佳怡说道:‘留下的时间不多了,请你三思。“
蒙阳想了想,直觉自己却是无法和官军抗衡,一旦事发,那就是不可收拾的局面。
想那靳家堡三兄弟武功都和自己相若,可是还是被官军三日攻克,自己这营寨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的。
另外,当初苗寨在岳阳时,的确是和湘北五虎有点过节,至今未解。
湘北五虎此时和朝廷合作,看来是公报私仇而已,这件事不可不防。
正想着,忽闻一声冷笑从石室一角传来,当时蒙阳看去,却是看到五个人一起过来。
正是夺云虎,江底虎,笑面虎,烈焰虎,铁笔虎,五人齐集。
蒙阳笑道:‘你们几个倒真是齐心,来我这里耀武扬威了?“
夺云虎说道:‘蒙阳,昔日你苗寨作威作福,一时在湘北一手遮天,尤其是信翼城在时,你们自然是无所畏惧,叫我们湘北五虎无处遁形,我们兄弟忍无可忍,只好进了湘西,今日是来讨个说法了。‘
蒙阳还未说话,信佳怡开口说道:‘夺云虎,你们在湘北所作所为,难道都是问心无愧吗?你们当时暗中结交江陵王元昆,别以为我们都不知道。你们为了对付苗寨,还去拉拢过靳荣邓飚三兄弟,你认不认?“夺云虎说道:‘哦哦,是信佳怡啊,别狂妄,你爹都做了古了,你还狂什么?”
信佳怡面带笑容,走上去几步,说道:‘我至今觉得你们五只虎,都该改改名号,不如叫湘北五鼠。你们当初为了对付苗寨,不惜花重金勾连元昆,对我们苗寨实施各种各样的为难,比如鼓动汉民向岳阳东移动,和我们争夺水源,进而引发了大灾难,你们都像老鼠一样躲起来了,躲了二十年,你们以为可以逃得过苍天法眼吗?你们真的以为你们当初所为,都无人知悉吗?“
蒙阳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当初汉民无缘无故向东移动,和洞庭湖苗寨争持起来,原因却是为此。
夺云虎说道:‘这件事,你知道又怎么样?都过去了,苗寨都化了灰了。“
蒙阳说道:‘夺云虎,你们五兄弟枉称侠义,却是如此卑鄙龌龊之人。‘
夺云虎说道:‘别假惺惺了,你们当初不也是狂妄无忌,安排了几桩亲事,一位苗女宁可出走,也不答允,却死在了桐柏山,你们都问心无愧吗?“信佳怡说道:‘那个苗女之死,以及风桓株之事,早有定论,他们都是被靳荣三兄弟所杀,与我爹何关?”夺云虎说道:’你倒是会狡辩,可是,在洞庭湖为所欲为的总是信翼城,而不是我湘北五虎吧?我们那几年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过的是鬼一样的日子,我恨苗寨,恨不得信翼城早点往登极乐——“
信佳怡陡然出手了,一道红光袭向了夺云虎。
夺云虎有所戒备,可是还是没想到信佳怡出手如此迅捷,超出想象。
夺云虎直觉肩头一痛,信佳怡手指抓进了左肩骨中,格格声响,肩骨断折。
夺云虎惨呼声中,一时撤身,铁笔虎,江底虎,烈焰虎和笑面虎,同时攻上。
信佳怡当时血灵功夫出去,满空的血影,红彤彤的如同晚霞盈空,枫叶夺目。
嗤的一声,铁笔虎一按手中的铁笔中央,射出了一只细针,同时笑面虎撒出了一把白粉。
信佳怡冷笑声中,一掌拍出,细针偏转,叮的一声,射中周围的石壁上。
掌气过处,白粉散开,四下弥漫着淡淡的烟雾。
江底虎一时这扇回去,一排的钢针从扇骨中射出,却是一道道的白光,隐隐带着血腥味,看来是剧毒。
信佳怡一时躲开毒针,喝了一声,掌气如潮,扑向了周围的五个人。
蒙阳当时都看傻了,这信佳怡的确是得到了血灵真传,武功惊世骇俗。
这湘北五虎,却是极其下作,使出了暗器,毒粉,看来是今天势必要杀死信佳怡。
此时外面却是呼啸声大作,接着火光闪起,四处喊杀声震天。
蒙阳一时窜出了石室,但看到四处兵马云集,弓箭如雨落下,立时闪躲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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