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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咋这不照顾我，刚和白寒没了对立关系，这咋爷爷这边杀的这么急？
不过我不忍心反抗，因为他身体真的老了很多，说句不好听的，要是我这个节骨眼对付一句，没准真气背过气儿去了。
我真的和白寒这么没缘分吗？我俩真的这么难吗？
靠，我是不是傻，爷爷只是要一个给我们家生娃的，之前我认为白寒不可能，是因为她根本不会和我如何，如今不同了啊。
白寒过门应该是没问题，只是这么多事儿压着，肯定不会让什么生娃羁绊住。
不过缓和一日是一日。
于是我磕完头，扶着爷爷也起来。
“爷爷，我真有媳妇了，过年就给领会你看看，比山丹好，年后咱家就有后！”
“真有了？”爷爷被皱褶子盖住了大半的老眼，晶亮。
“恩，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处吗，这不就处上了，一直找时间要和你说，因为三爷最近忙着事儿，需要人手，就没顾得上！”
“那明个就领家里看看！”爷爷说完咳嗽几下，身体都跟着颤。
“好好！”
第二天一早，我下山找到白寒。
白寒很爽快的答应了。
“哈哈，你是不是急了，也怕我和山丹拴一辈子？”其实真要是被爷爷逼得结婚，有了娃，我和山丹还真不好弄了。
“我是怕你耽误人家姑娘，心里没人家，凭什么娶人家，对吧！”白寒为了见爷爷，刻意梳了俩辫子，看着朴实很多。
“要是，爷爷今个留你在家里住，你可得听，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乱来！”
“恩！”白寒脸色微微一红，点头应下。
之后我俩再也没话了，感觉的出来，那一个夜晚，在我们脑子里都浮现出来。
“对了，你那个机关毒好彻底没？”我才想起来。
“一直还可以！”白寒回答的很含糊，这事挺难以启齿，我也不好多问。
这是新年的第一天，我们往山上走这段，飘起了雪花，不一会越下越大，竟然几分钟山上蒙满一层灼白，看着银装素丽，映衬的白寒更是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我看的痴痴入迷。
万万没想到，今个白寒上我们家，竟然村子里那么多人都知道。
家门口三三两两好多人，刚好满子也在，拉了他偷偷问这是咋回事。
才知道，今个本来就是大年初一，不是都去各家拜年嘛，山丹不知道咋的知道了今个我要领媳妇来家的事儿，她那嘴，活活一棉裤腰，松的很。
不是我怕人，关键是白寒进出赌宝场，名人，村里几个在场子帮忙的娃都认识她，爷爷一辈子老实巴交，平日才不跟挖宝这些搞一块，我是想着，光领着白寒人，看人就成。
一旦爷爷知道白寒背景那么大，肯定不同意啊。
趁着没进家门，我赶紧招呼几个围过来的小娃子，淘九他们，让帮忙说啥也不许说漏嘴，然后一会帮着拦住进家看热闹的人。
几个连连点头应下，反问我，那山丹那儿呢？还有，今个应付一天，往后也不能天天拦着啊，终究不是个计策。
问的极是，我咋没想到这些，乱了乱了。
白寒确一把拉住我手，“进去吧，随缘分！”
“姑奶奶，你说的轻巧，我啥事都能随，就这事不行！”
说话间，白寒已经拽我进了院子。
灶屋门半开，我俩进去时候刚好赶上从里边出来人，是上我家拜年的几个叔婶。
夸了一句这姑娘真俊，就磕着瓜子走人了。
爷爷坐在炕沿。
白寒一进屋，翠生生的喊了一声“爷爷好！”
“哟，闺女，这是来了？”爷爷抬眼，要下炕。
白寒灵巧的扶着爷爷。
看来不错啊，我心里捏了一把汗。
“像，真像！”
爷爷老眼昏花的盯着白寒一直看，边看边重复这句话。
像谁啊？我心里纳闷。
当天爷爷高兴的很，竟然亲手煮了头天包好的年饺子，还和白寒有说有笑的捞着家常。
白寒活脱脱一个朴实小姑娘，帮着爷爷拿这个那个，很是贴心，我看在眼里，乐在骨头里。
直到最后我心里妥妥定义，这事没问题。
之后爷爷没留白寒住家里，我想着，毕竟白寒一身自带的贵气，爷爷又不是瞎子，跟对山丹家一样的态度，不好。
送了白寒到山下，便高兴的回来找爷爷。
可是一到家，爷爷第一句话就是，这闺女和我打死都不行。
我当时就火了，“不行，你一整天这副态度涮蚂蚱呢？”
爷爷不说话，脖子青筋都逼出来，就是不行的架势。
“为啥不行，你别倚老卖老，给我个理由！”我一屁股坐马扎上，坐的狠，马扎断了一条腿，人直接翻下，索性就坐地上。
转念心想，是不是我送白寒下山这段，有人进来说啥了，又问，“我走后，有人来过没？”
爷爷像是没听见，“这闺女像极了一个人，你找谁，都不能找她！”
“谁，像谁？像七仙女？你怕我做了董勇？”
“个兔崽子，你老实和我说，这闺女啥来历，你对她了解多少？”
“没啥来历，啥都了解，连身体都了解过了！”我一赌气撂下这话。
“作孽呀，你这个兔崽子！”爷爷开始摸笤帚，老了，身后墙边就近一根都摸不着，我直接帮着拿过来，“打，你打，你啥事都是打，我和你从来都不贴心，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我亲爷爷，你一辈子窝窝囊囊不说，还管着我也要窝囊，要是可以选择出身，我宁愿选三爷做我爷爷！”
我只是急了，话赶话说了一通，没想到，爷爷竟然一口痰咳出来，落到地上，是红的。
咳出血了？
我慌了！
喊来人一看，是急火攻心。
之后爷爷天天咳，一句话都不对我讲，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痛。
一直咳到大年初三夜里，爷爷半夜喊我倒水。
“都是命啊，这人不能和命争，当年你奶奶跟着苗老三进村时候……！”
爷爷走了，讲完一些事情就离开了。
爷爷的离开让我那样深切的体会到，一辈子并不是很长的时间概念。
奶奶当年是和三爷自由恋爱的，之后跟着三爷进村，村子里很保守，所以奶奶虽然是跟定了三爷，初来时候还是安排到了一个独立门户。
三爷年轻时候可比现在更忙，哪能天天陪着一女娃，于是安排爷爷隔三差五照顾些，那个时候三爷和我爷爷，就像我和满子淘九这帮，很亲。
爷爷发现奶奶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叹气，慢慢说的上话了，奶奶才说，三爷这人啥都好，就是不要命。
没有哪个女人乐意跟一个不要命的男人过，有今天没后天的。
爷爷说，那就说说，奶奶说，说了几次了，嘴都说烂了，每回都呵呵答应下来，照例。
之后的事情，很微妙，也不好说，男男女女的心，谁说的清楚。
奶奶怀孕了，可是三爷进山都半个月了，那一年，很多人都知道，三爷差点回不来。
一个没过门的女娃肚子一天天大起来。
整整两个多月之后，三爷才带着满身血从山里爬回来，可是到家，一切都变了，爷爷娶了奶奶。
奶奶挺着大肚子看着回来的三爷，只卷着眼泪说了一句话，“孩子不是你的，你自己过吧！”
可事实，孩子是三爷的，那就是我父亲。
三爷不信孩子是我爷爷的，一直问，问多了，爷爷偷偷说了实话。
有时候，人就是个命，三爷和奶奶在一起不短了，偏偏那阵子有了，而且奶奶这人吧，一辈子活的很矛盾，心里爱着三爷，可又真心和我爷爷过日子。
爷爷说，这么多年，奶奶从来没真的爱过他，我说他活的窝囊，他信，因为一辈子都没走进奶奶心里。可是奶奶的确不和三爷过，那是铁了心，早几年三爷还想着能挽回，之后发现自己不变，这事永远不可能。
三爷骨子里好事儿，奶奶血液里好安稳。
可是这些对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我，竟然真的是三爷的孙子。
我有怀疑过，可仅仅是怀疑。
之前很多事情我的怀疑之后都被落实，那是充满满足感的，对于自己的推理与直觉力，唯独这事。
我的身世竟然……
爷爷走的太急，又是在喜庆的年初。
直到后事之后，我才想起来，爷爷自始至终没说，白寒像一个人，像极了，像谁？
我自己憋在家里整整一个礼拜，不是痛，不是任何情绪，好像整个人被掏空了。
爷爷走后的话我没有和任何人说，甚至是三爷和白寒。
第一个敢于进来安慰我的，竟然是山丹。
与其说是来安慰我，不如说是爷爷走了，她更伤心，因为没人做主了。
“禹子哥，别难过了！”山丹跟个桩子似得杵在我跟前。
“话不能乱挂在嘴边，我总是每每说，啥事不行，就能把我爷爷气背过气儿去……”
山丹烧了半锅水，让我自己洗洗脸，啥的，便离开了。
过了正月十五，白寒上山来找我。
进来看见一切，好像明白了什么，只是的确有些突然，我扑进她怀里，在爷爷走后，第一次大哭，像个丢了全部世界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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