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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物生于墟墓,积一尸一气,化而为鸟,名曰罗刹,喜食人眼,善幻化。
其实说白了,这东西生前是人,死后埋葬于阴气重的地方,阴气入体凝为尸气,导致尸身不坏,久而久之,尸气与尸体凝聚在一起,变成这么个玩意儿。
罗刹鸟与僵尸有些类似,都是死后聚集尸气成型,不过形成过程中还是有点不一样,造就了两种不同的阴物。
罗刹鸟善于幻化他人,这点类似于黄皮子,僵尸就做不到。
所谓幻化,与变化不同,幻化仅仅是欺骗目击者的视觉感官,其实本体还是罗刹鸟,只不过在别人看来它变成了人。而变化则是实质上的转变,二者之间有些天差地别。
罗刹鸟很是少见,这玩意儿的产生几率比僵尸还低,徐慎之以前也只是在志异小说中看到过,没想到还真有这东西,更没想到让他给碰到了。
此时,场面一片混乱,好多人被罗刹鸟啄食了眼睛,徐慎之拔剑纵身,越向人群之中的罗刹鸟。
罗刹鸟并不与他正面交锋,将翅膀一振,径自朝门外飞去,徐慎之施展浮光掠影,整个人拉出一排残影,像雄鹰般飞掠出门,去追罗刹鸟。
罗刹鸟越飞越高,徐慎之纵身跳上屋顶,借此追赶。
他本意是不想去惹上这个难缠的家伙,但它生性凶残邪恶,留在人间为非作歹,祸患无穷。
大约追出五六地,那罗刹鸟突然回过身子,徐慎之以为它要发动攻势,连忙将身形向后,将剑横于身前。
罗刹鸟并不攻击他,落地幻化成一个长相并不出众的妙龄少女,身上穿着麻衣,稳稳地落到了屋顶上。
徐慎之并未冒然出手,提剑相向,冷冷直视罗刹鸟幻化的妙龄少女。
它幻化的这个妙龄少女,穿的麻衣与现在的服饰风格大有出入,很可能就是她生前的样子。
“我没有为难你的朋友,莫要再追了,我能感觉到你体内有股灵气,虽然能对我构成威胁,但你杀不了我。”罗刹鸟语气森寒道。
它这么一说,徐慎之这才明白过来它为什么不伤害陈梦妍,全部是因为他。他体内有灵气,灵气对于妖邪之流都极大的威慑。
不过罗刹鸟也说得没错,他的确杀不了它,罗刹鸟这种东西,没有千八百年积累尸气是不会成型的,也因此让它有很高很深的修为。
徐慎之沉默片刻,平静地道:“我想知道你的来历。”
他想对世间的鬼魅异类多一些了解,日后若是遇到,也容易对付些。
“帝之护卫。”罗刹鸟现了猛禽本相,振翅离去。
徐慎之站在屋顶上,反复咀嚼着“帝之侍卫”这四个字。这四个字意思很简单,那就说它生前是某位帝王的侍卫。
可问题来了,古代帝王众多,它到底是谁的侍卫?
徐慎之压下心中的疑惑,展开身形重回那名为满园春的青楼之中。
整个青楼此时空荡荡的,他去追罗刹鸟的时候,众人都跑光了,鸨母尚在昏迷之中。徐慎之回到房间,陈梦妍还没跑,坐在椅子上等他。
她即便想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走吧,我们现在就出发。”徐慎之面色凝重,这青楼出了这么大事情,官府很快就会追查过来。
他本来还想一把火烧了这地儿的,现在也没时间烧了。
陈梦妍刚站起来,徐慎之就拽着她跑出了大门,绕过几条街道,直到一家客栈。
此时虽然已经傍晚,但客栈尚未打烊,店小二殷勤迎接二人。
“一间上房。”未及店小二开口询问,徐慎之早已扔过一锭银两。
“好嘞。”小二机灵得很,立刻前边带路。
陈梦妍虽未说什么,但脸上带上了一些不安的表情。
店小二打开房门,又向他谄媚了几句,他听得不耐烦了,挥手撵了下去。
徐慎之打开房门走了进去,提起茶壶倒了杯水,正要饮下之时,却发现陈梦妍还站在门外,心神不宁的样子。
“放心吧,我今晚不在这待,喝完这口水我就走了。”徐慎之看穿她心中所想,陈梦妍无非担心的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恐会惹人口舌,更关键的是,她不完全相信他。
徐慎之说完,她并没有立马走进来,还站立在门外。徐慎之见她如此,也不强迫,又喝了几杯水,解开自己的包袱,从中取出一百两银子单独包起来放在桌上,随即提剑出门。
“你……要走了吗?”沉默半晌的陈梦妍突然抬头发问。
徐慎之点头道:“嗯,桌上有一百两子,足够你路上花费,不过我不建议你回去。”
“为什么?”陈梦妍不明所以。
徐慎之也不瞒她,淡漠道:“金人即将南下攻宋,汴京危矣。”
“世上真的有妖怪吗?”陈梦妍又转移了话题,罗刹鸟之凶残,她现在想起来还后怕不已。
徐慎之点了点头,随即下楼。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陈梦妍见他要走,突然抬高了声音。
徐慎之顿足回首,道:“也许会,也许不会。”说完便离开了。
陈梦妍跑下楼去寻他,然而她一下去,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她又跑到门外去看,四周都没有徐慎之的影子。
她面带失落之色,一步步走回了房间。
徐慎之离开客栈后,就施展浮光掠影而行,陈梦妍出来到门口那会儿,他已经离开了这条街道。
此时大街上人烟稀少,多数人回家去了,徐慎之畅行无阻,又跳到了屋顶上疾驰。
就在此时,一道白色倩影突然掠上屋顶,进入了他的视野当中。
徐慎之瞳孔一缩,来人是白天一直追问他莫云星下落的那个白衣女子。
“原来你就是徐慎之。”白衣女子怀里抱着长剑,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想要那三千两吗?”徐慎之桀桀冷笑。
白衣女子不屑地道:“老娘不缺那点钱,也对你的人头没兴趣,我只想知道莫云星在哪里。”
“你和莫大哥什么关系?”徐慎之心中疑惑,这女子追着莫云星不放,而莫云星又躲着她,二人的关系似乎有那么点儿微妙之处啊。
“老娘是他未过门的妻子!”白衣女子冷冷道:“你称他为大哥,看来你们关系匪浅。哼,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跟你这种卑鄙小人称兄道弟也不足为奇。”
白衣女子话说得很难听,令徐慎之拉下了脸。
虽然江湖中人并不知道他叛出师门、杀害同门是被迫之举,所谓不知者不罪,但当徐慎之听到如此刺耳的话语时,还是忍不住心生杀意。
“你是莫大哥未过门的妻子,我不与你一般见识。”徐慎之压下心头的怒火,转身向别的方向走去。
“你不告诉我莫云星的下落,就别想走。”白衣女子身形一闪,又拦住了他的去路。
徐慎之皱眉道:“我再说一遍,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没关系啊,”白衣女子打个哈欠,道:“那我就一直跟着你,反正你们俩关系挺不错,迟早会碰头的。”说罢便让开了道路。
徐慎之展开身形飞掠而出,瞬间飞出三四丈,落地之后再次借力飞掠,白衣女子冷哼一声,紧跟了过去。
徐慎之听到身后的破空声,回头去看,发现她真的跟在身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当即加快了速度。
若论轻功,神行宗说天下第二,没人能说第一。徐慎之自忖轻功不赖,要甩掉这白衣女子并非难事。
他一直保持着最快速度横掠,虽然拉开了距离,但那白衣女子却并不放弃,死死跟在后边。
狂奔出十几里路之后,出了徐州城外,徐慎之停了下来。以如此速度跑了这么长一段路,他有些累,不过再向后看时,没了那白衣女子的身影,可算是把它给甩脱了。
正当徐慎之感到庆幸之际,那白衣女子却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这让他的笑容顿时僵硬在了脸上。
白衣女子轻功不如他,跑了这么长路,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面目像燃烧的碳火一般通红。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徐慎之又好气又好笑,这白衣女子太过执着,为了从他口中问出莫云星的下落,追了十几里地,都累成这样了还不放过他。
他都说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相信呢?
徐慎之正郁闷之时,突然身侧传来一阵刺耳的破空声,他立刻警觉,蹬地跳开身子。
几乎是在他跳开的同时,三把飞刀分别贴着他的额头、喉咙以及胸膛疾驰而过,钉入了地面。
“谁?滚出来!”徐慎之将头一偏,朝着飞刀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二十余丈外有一个棵孤零零的槐树,树上有一道模糊的人影。
“要你命的人!”那人突然从槐树中钻出,疾冲向徐慎之。
来人浑身笼罩在一件宽大的斗篷里,头顶上戴着被黑纱遮掩的斗笠,让人看不清身形面貌。
徐慎之拔出巽剑准备迎敌,哪知那人突然甩手,又发出五把飞刀。
这五把飞刀飞行轨迹十分诡异,其中三把排列成一竖自正面而来,另外两把分别划出一道弧线,自两边包围。
这种能够改变飞刀运行轨迹的手法,徐慎之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令他有些好奇,同时明白来人是个使用暗器的高手,不能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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