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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色沉深，已是接近了午夜。
裴卿带着长歌逛了许久最终在一家小茶楼停住脚步。
裴卿笑着问道：“夫人走了一路，累吗？”
长歌早就没有心思看周围的景色两人，胡乱点点头：“嗯。”
裴卿便轻轻一笑带着长歌走进了茶楼，灯会本就热闹，人来人往，一些走累了的百姓也会找间茶楼坐下聊聊天，看看成为灯火如星光的护城河，裴卿和长歌更是不稀奇。
更是没有人认出那穿深紫长袍，戴紫金玉冠手持白玉扇的俊美男子，就是当今大秦说一不二的丞相大人。
而连裴卿都认不出来的，就自然更认不出他身旁那传闻深居简出的西夏郡主，丞相夫人长歌了。
两人寻了窗边的位子坐下，小二奉上清茶，见两人举止穿着都甚是高贵，恭敬问道：“两位要点些什么吃食？”
裴卿笑吟吟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看向有些魂不守舍的长歌。
长歌并没注意到小二的话，忽觉裴卿和小二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冷不丁回过神有些茫然：“什，什么？”
裴卿笑意更甚，小二连忙将话又说了一遍，长歌这才露出些许为难的神色说道：“随便上些就好，不必讲究。”
长歌说完，裴卿才慢悠悠说道：“上几份中元特色小吃，我夫人是西夏人，以前不曾吃过。”
小儿闻言一愣，目光不由得落在长歌身上又打量了少顷，才点点头，热情地去厨房招呼了。
长歌依旧没有注意到裴卿的话和小二打量的目光，她是一有空闲就忍不住担心。
虽说放心，但不知结果心中还是难免忐忑。
裴卿看了长歌许久，终于有些无奈地开口：“夫人好像不喜欢出来逛？”
长歌神游天外根本没听清裴卿的话，只能胡乱点头应了一句：“嗯。”
裴卿又笑了起来：“夫人又在想些什么呢？魂不守舍的，在担心什么嘛？”
长歌又是点头应道：“嗯。”
裴卿只能又道：“夫人这样想着别的事，我可是要生气了。”
长歌：“嗯……嗯，嗯？”
这一次长歌应完没多久就反应过来，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裴卿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有些无语：“你生气什么？”
裴卿笑：“夫人能让我生气的地方多了去了，比如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三师弟的？前些天怎么醉在明雪院中？刚才又在想什么……或者什么人？”
长歌一愣，猝不及防听到这些问题有些惊愕，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裴卿。
以长歌的聪明，当然知道自己在丞相府做的小动作，逃不过他的眼睛，但是这知道是一回事，突然放到台面上询问是另一回事，语气还总令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难道裴卿在吃醋？
心里这个念头持续了一瞬间了，长歌就猛然将它甩掉。
吃醋。
这个词几乎不会出现在长歌对裴卿的印象中，在她的印象里裴卿不属于那种随随便便就会吃醋的人，好歹是堂堂丞相坐拥三十二姬妾，怎么也不会和吃醋沾不上边吧。
长歌的想法也是对的，裴卿当然不是吃醋，他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将长歌的注意力唤回来而已。
长歌答不上话只能沉默，裴卿也不在意，长歌的思绪回来就已经够了，其他的他也不怎么在乎。
被他这么一问，长歌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心不在焉，强行将自己的思绪都拉了回来，这个时候小二也端着乘着吃食的托盘走了过来。
他笑着端上一盘金黄的油炸小吃，对长歌说道：“夫人，这是茄饼，我们大秦中元的特色小吃，基本上这个时候家家都会做些来吃的。”
长歌闻言，目光落在那盘金黄色的小吃上，用筷子夹起一块看了看，那茄饼呈金黄色，状如月牙，放入嘴中一咬香脆可口，长歌吃得微微眯起眼睛。
这茄饼长歌并非没有吃过，以前还是重华长公主的时候，几乎每年都会吃上一些，那个时候身边还有母后或者阿弗，当时却没觉得这东西真有什么好吃的地方，现在再吃，她却突然觉得这两三个茄饼真是可口至极。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长歌回过神，对上裴卿微微诧异的目光。
“我怎么了吗？”长歌还有些不解。
裴卿却是皱了皱眉，从怀中拿出一张白色丝绢递给了长歌。
长歌在愕然了一瞬之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然流泪了。
这，这，这真是……
长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突然有些害怕，如果裴卿问她想起了什么，她又该如何回答，一时间心思又有些混乱了。
裴卿见长歌不接丝绢，便缓缓收了回去，幽幽叹了一口气，不过也并未多说什么。
长歌等了许久没等到裴卿的问话，一时间有些疑惑，抬头就正好对上了裴卿那双如深潭的眸子。
她连忙心中叫遭，别开了视线。
裴卿低低的笑声随之传了过来，长歌立即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些发热，极力压制着不想让裴卿看出端倪，目光看向了窗外横亘在城中，缓缓流向城外的护城河。
此时的护城河边，正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手捧着花灯，将花灯轻轻送入护城河中。
那些花灯就像是一盏盏不灭的明灯，在河面上起起伏伏，越飘越远。
“要去放几盏花灯吗？”裴卿轻轻浅浅的声音从对面飘过来，长歌愣了一会儿，看着那些花灯似乎在犹豫着，最后微微点点头：“要。”
长歌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站在卖花灯的小贩面前的，只是一眼就看上了其中两盏艳丽的花灯买了下来，然后跟着裴卿站在了护城河畔。
裴卿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为长歌点亮了两盏花灯，长歌则盯着那明明灭灭的火光发着呆，好一会儿，才将手中第一盏花灯放入了护城河，轻轻一推，将其送了出去，就像是将自己心里的什么东西送了出去一样，长歌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都轻了一些，不由得吐出一口气。
这口气还没有吐完，长歌就听见身后不远处传出一声惊叫：“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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