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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着请柬上烫金的纹路微微有些出神,而后问时欢道,“蝶夫人这几日在做什么?”
自从沉猛死去那一日,他与蝶影见过一面之外,往后这几日,蝶影都好似在楚陵王府中消失了一般,即便是用膳的时辰也不见她露面,还是路归谛问过小厨房才知道,原来蝶影每日都会吩咐沁心端了饭菜到倚莲苑中用,对外只交代说身子不适,并未说什么旁的。
时欢摸不清路归谛的意图,又生怕自己稍有不慎便被路归谛逮住了把柄一顿惩罚,便只能慎之又慎的思考了片刻,面带忐忑的对着路归谛说道,“蝶夫人这几日一直都在倚莲苑之中,并未去过别处,甚是规矩。”
他本以为自己这般答,路归谛必定是挑不出半分错去,可没有想到这路归谛面色一冷,说道,“什么叫做甚是规矩?依照她的性子,若真是规规矩矩的在府中待着,这便是最不规矩的事了,去,罚你抄《穆天子传》,抄一百遍!”
闻言时欢顿时便垮了一张脸,他早就知道自家小王爷不过是为了变着法的找理由,让自己去抄这些晦涩难懂的古籍罢了。
这《穆天子传》乃是西周古籍,书中的字他有一半不认识,另一半则是认识一半,小王爷罚他抄书,不过是因着蝶夫人不理他,他心中有气没处撒罢了。
时欢虽说心中不满,但终究还是乖乖地下去抄书,裴煜见他灰溜溜的被赶了出来,不由得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敲开了门。
可他尚未进门,便见路归谛早已起身,从自己面前急匆匆的错身而过,往倚莲苑的方向匆匆而去。
裴煜无奈的叹了口气,也只能认命的跟了上去,心中不由得祈祷,只希望蝶夫人莫要在与小王爷闹什么脾气,也算是救他一命了。
路归谛来到倚莲苑的时候,凤莲正闭目躺在院中的躺椅上,脸上盖着一本书,看那样子早已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眼下不过是三月中旬的日子,凤莲睡在这院中,风中带了几丝凉意,不过片刻,她便睁开了双眼,但却保持着原先的动作,一动不动。
春日的风带着几分清爽的香气,暖噗噗地扑入了她的鼻孔之中,其中夹杂着的,还有路归谛身上的味道。
路归谛并不爱用熏香,他自小便在军中长大,最是不喜男子与女子一般涂脂抹粉的行为,因而他身上一直都是干爽的,但凤莲一直不解的却是,路归谛的身上一直都有一种别样的香气,只有他的身上有这种香气。
她并未拿开面上扣着的书,便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路归谛,可上一刻还在犹豫的她,下一刻便腾空而起,被路归谛抱在了怀里,那本书也掉了下来,而后又被跟在后面的裴煜捡了起来。
凤莲紧闭着双眼,努力做出一副尚在沉睡之中不曾醒来的模样,任由路归谛抱着自己往卧房走去,她本以为路归谛会极是贴心的将自己放在床上而后转身离开,但她没有想到得是,路归谛进了卧房,竟是抱着她站在原地便没了动静。
正当凤莲耐心快被耗尽之时,路归谛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才在她的耳边想起,“你还要装多久?你若是在不睁开眼,本王便要亲你了。”
闻言凤莲急忙从路归谛的身上跳了下来,还不忘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模样,揉了揉眼,茫然问道,“小王爷是什么时候来的?我不是睡在外面么?又是怎么进来的?”
见状路归谛的脸色早已憋笑憋的通红,但他为了凤莲的脸面,却还是强忍住了自己内心的笑意,径直说道,“长乐公主与沈家公子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定在五月十五日,本王……亦是收到了请柬。”
路归谛虽说不知面前的女人与凤粟是什么关系,但却本能的觉得凤莲必定对与凤粟有关之事极是关心,便亲自来告诉她这个消息。
而没有让他失望的是,闻言凤莲脸上所有的表情,笑或者尴尬的模样,苦涩或者无所适从,都用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的脸上剥落。
到了最后只剩下了一张面无表情的面皮,用毫无温度的语气回答自己,“哦,那还真是恭喜长乐公主与沈公子了。”
凤家出事之后,凤粟便被路修远封为了郡主,眼下嫁与沈期为妻,路修远生怕她在沈家受了欺辱,更是将凤粟直接封为了长乐公主,从宫中出阁,此等殊荣,在整个圣域国都是头一份。
瞧着凤莲脸上面无表情的坚强模样,路归谛心中却忽然觉得,她像极了被剥去了外壳的螃蟹,看起来张牙舞爪,毫无畏惧,但实际,内里却是一片柔软,甚至毫无攻击性。
也正是这一刻,路归谛心中竟生出了几分类似于心疼的感觉,甚至在再次看到凤莲脸上的若无其事之后,不自觉的开口道,“你想去吗?你若是想去,本王可以带……”
他本想说,若是凤莲想去,他可以想办法将凤莲带进去,可话要出口的那一刻,他却忽的想到了枉死的凤家二十三口人,其中有他最为敬重的凤大将军,有他心爱的未婚妻,有无辜的婴孩,因而他剩下的话便都堵在了喉头,再也无法言语。
他承认自己对凤莲的心意与对旁人有几分不同,但这份不同,还不足以使他忘却凤莲曾经做过的那一切,还不足以使他堂而皇之的将凤莲带进沈家,去参加凤粟的婚事。
因而路归谛张了张口,未曾说出口的话便变成了,“你好生休息吧,本王改日再来看你。”
话说出口的这一刻,路归谛只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落荒而逃的懦夫,不仅对不起枉死的凤家人,也亏欠了蝶影许多,但他却只是急匆匆的转身,未有片刻的停留,自然也不曾看见那一瞬间,凤莲眼中彻底熄灭的几分希冀。
从凤莲重生的那一刻起,将她从青楼手中救出来的人是他,将她带回府让她有个容身之处的是他,他们两个人走过狩猎场、走过梦剑山庄、华城,许许多多的地方,她几乎已经将路归谛当成了自己孤单苦涩的生命中,唯一的一束光,可就是这一刻,这束光彻底的灭了。
路归谛的脚步匆匆,慌张的想要逃开,可他走到凤莲卧房门口的那一瞬间,却听到身后的凤莲,用一种极其陌生而平缓的语气,对着自己不带有半分感情起伏的说道,“妾身,恭送小王爷。”
那一刻,路归谛眼里有一滴泪,从眼里一直流到心里,带着冰凉的温度,惹得他一阵心惊,他脚下的步伐一顿,似是那一刻他也忽然明白,有些事情,被自己的愚蠢亲手摧毁了,他们两个人之间好不容易生出的几分温度,被他用最为愚蠢残忍的方式摧毁。
路归谛前脚刚走,沁心便端着一盘点心小心翼翼的走进了房间,观察着凤莲面上的表情,终究是没有忍住,试探的问道,“夫人,方才小王爷与您说什么了?可是要带您去沈家的婚宴?”
她不过刚问完,便见凤莲脸上带了一抹苦涩的笑意,转过身去背对着自己,正当沁心以为凤莲不会回答自己问题的时候,却听闻凤莲说道,“别提他了,以后都不要再提他了。”
什么他都不会再来了,也不会有什么沈家的婚宴了,究竟是他们看不清,还是路归谛将这出戏演的太认真,她竟然真的天真的以为,他的心里有了自己的位置。
从那之后,路归谛便再也不曾踏足倚莲苑半步,凤莲更是不曾再提起他半句,这小小的倚莲苑在楚陵王府中便成了一处最为特别的所在,凤莲每日里睡到日上三竿,用过午膳之后便搬了躺椅到院子里晒太阳,一直躺倒晚膳时分,用过了晚膳便直接呆愣愣的躺在床上,一连半月,即便是朝夕陪在她身边的沁心,与她说过的话也不过十句。
又过了几日,沁心终究是憋不住了,生怕她在院子里憋出病来,又知晓凤莲这般,无非是与路归谛有关,因而她便自作主张的去了啸园,准备在路归谛面前为凤莲求个情。
可没有想到,沁心未曾见到路归谛,却被云笑在半道上拦了下来。
云笑这几日也得到了消息,得知凤莲惹怒了路归谛,她并不知其中缘由,只以为凤莲被路归谛禁了足,眼下见了沁心,便不由得更添了几分神气。
原本她正与林月如二人,相携在湖心亭中赏鱼,自从路归谛亲自向路修远请求赐婚之后,虽说二人婚期仍未定下,但林月如却还是得了空便往楚陵王府跑,也不管路归谛到底在不在府中。
这一日她来,路归谛与军中好友一起,去了郊外狩猎,林月如便又扑了个空,好在还有云笑在府中,见了她来,极是亲昵的带她熟悉楚陵王府,林月如倒是并不觉得无聊。
她们二人自小便是闺中好友,眼下林月如马上又要成为平阳王妃,与云笑一同伺候路归谛,林月如每每想起,便觉得心中高兴。
唯一碍眼的,便就是凤莲这个多余的人了。
因而这一日见了沁心,林月如便直接拿出了未来当家主母的做派,命令身后的桃枝,将沁心喊了过来。
眼见林月如直接越过自己做了决定,云笑眼中略过一丝不快,却又飞快的被她掩藏了起来,不管是林月如还是凤莲,她们两个斗起来,自己只管坐收渔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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