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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他是见不得那杨安,再加上杏儿长得小家碧玉的,便被他用了些银子,让喜婆和丫鬟将人带到他的房间。
过程中不小心将杏儿的头狠磕在桌角,便就没了性命。而至于那只鱼腹的断指,自然是为了满足他内心变态又扭曲的需求。
“我看她有几分颜色,没成想竟是个骨头硬的……呵,不过还是没命享福了……”说这话的杨铭一身囚衣瘫靠在牢房杂乱的稻草上,嘴角邪起满是不屑,未有半分悔恨之意,轻佻得令人发指。
“混蛋!”杨安的拳头捏的喀吱作响,额头青筋暴起,眸色赤红。
看着杨铭,终是忍不住怒吼出声踹开门冲了进去,在一旁的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之时拽住便是一顿暴揍!
他这些日子以来被折腾的不清,衣服都有些空荡,干裂的嘴角又渗出丝丝血迹,身子踉跄着,拳头一下又一下地落到杨铭的身上,刚开始他还会用手挡一下,后来便干脆不再动作。
“杏儿是我的妻!你这千刀万剐的禽兽!畜生!”
“呵……”
沈音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模样的杨安。
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灰败又暴戾的气息,和平日里老实巴交,偶尔笑起来仿佛带着初春暖阳的他判若两人。
肿胀青紫的眼依然无所谓地看着暴怒的杨安,好似在嘲笑他的无能。
昏暗的牢房里只有杨安怒极的叱骂和拳头不断落在杨铭身上的声音,而旁边站着的所有人,皆是冷眼看着。
毕竟没有人会同情杨铭。
魏沉看着杨安,捻了捻手指,眼底似有幽深的潭水涌动,周身气息尽敛,不发一言。
熊毅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魏沉,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进去将杨安拎了出来,再好好地把牢房落了锁。
“杨安,”沈音容默了半晌,看着瘫软在杏儿尸身旁痛苦的人突然出声,“凶手找到了,带杏儿回家吧。”
杨安愣了愣,紧握的拳头松了又紧,转头呆了一瞬,猩红的眸子动了动,声音暗哑如沙:“……谢谢。”
至此,杏儿的死总算是真相大白了。
何其残酷,何其无辜。
衙门外早就围了一圈的人,一边探头探脑好奇又害怕地看着衙门,一边神色认真地和旁人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一边对杨铭表示深恶痛绝和鄙夷,一边对杨安叹息同情。当看到背着尸体的杨安时,却又都惊呼着四散开来,或怜悯,或木然地看着他。
从刚开始以为杏儿逃婚时的嘲笑,到如今得知真相的同情,杨安却是丝毫无感。
大恸大悲之下,只有背上那抹残破的人儿才能牵动他的心了罢?
“等等。”
杨安脚步顿住,疑惑地看着身后走来的魏沉:“大人……?”
魏沉向他摊开手掌:“耳坠。”
杨安恍然大悟地接过,弯腰道谢后便又转身离开了。杏儿的尸体有些发臭了,他却没有半分嫌弃,只稳稳地背着,像是背着妻子散步归来的再普通不过的男人,只是,救赎他的白月光,再也不会与他言笑晏晏了。
沈音容看见那只耳坠时惊了一下:“我还以为大人真的找到了耳坠,原来是从杨安这处拿的……”
魏沉看着小丫头仿若盛入星光的眸子,默了默道:“随我到鱼市看看。”
“唉?”虽然不知道他这时候去鱼市做什么,不过沈音容还是依言跟了过去。
鱼市经过这几日,来买鱼的人几乎没有,鱼贩的生意一下子便黯淡了不少,而此时此刻大都已经在准备收摊回家。
看到魏沉,齐齐止住了手里的动作,面色肃然地看着这位大人,有几分不知所措的茫然。
虽然魏沉还没有公开身份,但他这几日在桃花县的几次大动静早已传了个遍,人们私下都在传这位新来的大人手段凌厉,怕不是个黑面阎王。
魏沉慢慢走着,似是对周围的目光恍若未觉。
走到一个鱼最多的摊子前,魏沉停下了脚步。
那老板两腿一抖,强装镇定地问道:“大人……要买鱼吗?”
“不,”魏沉道,“我想问问,你们一般会给哪些户人家提供鱼?”
大家户自然不可能一条一条地买,一般都是跟鱼贩提前预定好,让鱼贩直接送到后厨。
那鱼贩大概是没想到魏沉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瞬后赶紧答道:“县上有几家酒楼会到我这预定,王家,林家都是找老于定的,其他的……就没有了。”
“没有杨家?”
“没,没有,杨家不吃鱼的。”
这些鱼贩都算的上是这方面的老油条了,自然是对这些东西摸得门清。
沈音容眼尖的发现,魏沉的眼睛在那鱼贩刚说完的瞬间便陡然沉下去,暗涌尽现,周身的气息变了一瞬,却又很快恢复如初,面上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而她亦是瞬间反应过来……杨家不吃鱼,那杨安又怎会从鱼腹中吃到杏儿的耳坠?
周身突然安静得有些许诡异,沈音容看着面前的鱼,后背突然袭上一丝冷意,直直侵入毛发,一阵又一阵不可抑制地发颤。
是不是……杨安早就知道……
旁边的人一下子没了动静,魏沉看过去,只撞进那双黯淡又带着几分惊意的眸子。
“不必怀疑,凶手就是杨铭。”
沈音容愣了愣,看着他道:“我没怀疑杨安会是凶手,我只是不明白,他又怎么知道杏儿的尸体在水中?”
仿佛一切都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说自己在鱼肚子里找到耳坠,然后让他们去找,去查明真相。
魏沉顿了顿,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这世上有很多种人。有的人手握权势,嚣张跋扈,对于自己想做的事情毫不顾忌,可也有人无权无势,就算受了冤屈,也只能无奈往肚子里吞。还有就是杨安这样的,自己想办法让那冤屈展现出来,为自己伸张正义。”
“也许他早就知道杏儿死了,他不愿忍气吞声,他想报仇,但又无路可寻,便只能如此了。”
这番话让沈音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慢慢接受。
她不会怀疑杨安对杏儿的情意,只是他选择这样做,又是怎样的挣扎和憋屈?
所幸,最终天意未负他。
两人回去的时候,秦聿已经等了好久。
“啧啧,你们俩真是不厚道啊,我就去更衣的时间就丢下我跑没影了……”说着还不忘对沈音容挤挤眼,然而对方根本理解不了他心里头的弯弯绕绕,寻了个没趣,秦聿干脆正经地转了话题。
“唉这个案子总算是结了……”
话虽如此,但他们都知道,更复杂的还在后面。
杨铭干脆利落的承认了杏儿的死,然而对于另一具碎尸,他却是矢口否认。
魏沉敲着桌面沉思,面色虽然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但秦聿知道他心情很差。
摸了摸下巴,秦聿回想着整个案子,只觉顺利得不可思议:“哎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不对的地方?”
沈音容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说道:“杨铭若是真的那么干脆地认罪,何必还这么麻烦地把尸体扔河里,直接随地埋了不就好了。”
魏沉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补充道:“外面都在说杨母对这个儿子溺爱的不行,但是一个爱子如命的母亲,怎么会连他的房间都不收拾?而且今天在杨家,杨铭对着人破口大骂,可是从始至终,他都没向杨母寻求庇护。第二,杨铭长时间流连青楼,什么莺莺燕燕没见过,又怎会看上并不出色的杏儿,还专为她回家?还有就是,你们昨晚也看到了,杨家离东边汇水处又远又绕,光是马车都要半柱香,杨铭怎么会选择抛尸在那,还刚好让我们捞起另一具碎尸。”
他的话如同平地惊雷,让沈音容和魏聿瞬间透亮了不少。
秦聿眯了眯眼睛,面色突地变得有些难看:“你们的意思是这都是杨铭早就设计好的?可是碎尸和杏儿的尸体除了抛尸地点,就没什么共同点了。”
屋子里一下陷入了沉默。
外面大概是要下雨了,天色阴沉沉的,窗子被风刮得嘎吱作响。屋子里很快便有人来点了灯,一下亮了不少。
“大人。”
“进。”
正在这片寂静之中,熊毅的声音打断了三人的思路,他探头探脑地过来,谄笑着跟魏沉和秦聿作了揖,转向沈音容时却又马上变了一张脸,速度之快以及那收放自如的程度让秦聿刮目相看。
“你爹让你过去帮忙。”衬着屋里昏黄的烛光,那张横肉满布的脸带着不爽的表情,在沈音容的眼里变得无比狰狞。
沈音容忍住一巴掌糊上去的冲动,咬咬牙说:“……好,有劳熊大哥了。”
沈音容转向魏沉,正准备说话时魏沉却先她一步:“一起过去。”
沈父正在用白巾擦拭着布满老茧的手,看见魏沉一行人过来,连忙上前行礼。
“都验好了?”魏沉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冷意,公事公办的语气,却又不是让人难以接受。沈父从容不迫道:“是,所有记录皆已归于案宗。”说罢,从旁边拿出一张写的密密麻麻保护完好的纸张双手呈上。
魏沉接过后仔仔细细地看着,一时间房间内寂静无声,只听得外面的风声好似更大了些。
良久,他才将纸递给后面等着的师爷,对面前的父女两人道:“可以了,你们就先回去罢。”
“是。”
本朝仵作一职虽为人不喜,但好歹也算是公职,亦是有散职时间的。沈音容朝魏沉盈盈一拜,乖巧地跟在自家阿爹后面走了。
要是不赶快,就得淋着雨回去了。
不多时,衙门里除了当值的衙役,就只剩下还在验尸房里的魏沉和秦聿了。
他在尸体旁边来回走着,来回翻看,却依旧毫无头绪。
“谁把这绳放这儿的!摔死小爷了……”
他龇牙咧嘴地揉着腰,却冷不丁对上魏沉暗色的眸子,被吓得一个激灵:“你,你干嘛?黑灯瞎火的……”
魏沉却是难得笑了起来,捡起那根绊倒他的绳子道:“看来你还是有点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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