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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桃花源疑案录 > 第二十四章 天子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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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音容稍愣了一下后便也回过神来:“好多了,多谢大人挂念。”

    那伤虽还是有些疼,不过较之昨日已是大好。

    沈音容本是再寻常不过的客气之言,然不知为何,魏沉却是微微皱着眉头,似是对她的客气觉得有些不快。

    但这轻微的不快很快被他抛于脑后,长身玉立地站在沈音容的床前。

    其实这样是不太合理的,然而两人之间相处这些时日,互相慢慢熟稔后也没谁去计较这些东西,而安嬷嬷和魏炎一干人等也有意无意地将此点忽略过去。

    沈音容疑惑地看着他。

    问候也问候过了,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你是从小便住在县上的?”魏沉如是问道。

    沈音容心下诧异,当下答道:“是,自有记忆以来我就和阿爹住在县上,但阿爹原先是住在村里的,不过为了离衙门近些,便托人找了这一小间房子。”

    沈仵作这间房子还是当初熊毅帮忙找到的,虽然满是不情愿,然当时正值沈音容母亲难产而死,一个大男人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婴孩,情况之艰难不言而喻,他虽不喜仵作一职,但从来不会当那落井下石之人,自然是搭了一把手。

    魏沉心下一顿,意味不明道:“所以你父亲原本是不住县上的?”

    “嗯。”

    魏沉不说话了。

    当初沈仵作之事衙门里的人也都知道,他本来就是人们眼中的不详之人,连累自己发妻难产身亡,也没什么邻居可以帮他照看孩子,而让他丢下孩子自然是不可能,所以便也搬到了这县里来。

    沈音容奇怪的是魏沉为何突然会有此问,然看着他轻扣在桌面的食指,还是没有说话……这些日子她也摸清了些,当这位大人有此动作时,便是正在思虑之时了。

    良久,正当沈音容快要被这静的诡异的气氛逼的快要忍不住时,安嬷嬷竟是来了,站在门外小心地扣了扣门:“公子,沈先生到了。”

    这么小声做什么……沈音容有些无语,然听到安嬷嬷的话时却是眼睛一亮:“我阿爹来了?”

    说着,竟是准备起身,却是被魏沉按住:“先好好休息,我去看看。”

    “啊?”

    不等沈音容反驳,他已经推门走了出去,然后就是安嬷嬷满脸堆着笑地走进来:“小姐可好些了……”

    这边沈音容被安嬷嬷的热情弄得一头雾水暂且不提,另一边的魏沉已是大步踏入了正堂,瞧见那正满面愁容,两鬓依稀可见花白的男人。

    其实沈父如今也不过四十来岁。

    魏沉微转头,吩咐道:“将门关上。”

    如此,魏炎便也知道自家主子怕是要说些大事了,瞬间面容一凛,大步走出,将门掩上后便肃立在门边好生守着。

    沈父亦被这突如其来的严肃弄得一脸懵,却见那大人竟是踱到他身边,捻着一只茶杯,眼中意味不明地沉声道:“沈先生之前是住在清河村?”

    沈父忙拱手:“草民身份低微,担不起这先生二字。不过草民之前确是住在清河村。”

    “嗯,那可有邻里?”

    沈父低着头:“不曾。”

    也是,人人看他都觉他是个不祥之人,索性他便住的十分偏僻,少与人来往,自然谈不上有什么邻居。

    魏沉眯了眯眼睛:“那你的发妻,是遵循父母媒妁之言与你结为夫妻?”

    这话就是问到人家的私事了,沈父实在不解,却也只能答道:“……是,她本是一家农户的女儿。”

    说到自己早逝的发妻,沈父面上显出悲戚之感。

    魏沉却是笑了,从怀中摸出一物事,扔到沈父面前:“那沈先生可否解释一下,你发妻作为普通农户的女儿,怎会有皇室之物?”

    那东西正是昨晚帮沈音容挡了一劫的龙纹玉佩,昨晚将它从沈音容脖子上摘下时,便问了一句,沈音容只说是她阿娘留给她的东西,也是她唯一的念想。

    龙纹,是皇室才能用的。

    沈父看见这东西时却是面色剧变,手也跟着抖了一下,嗫嚅着不知说什么,额头也冒出汗来,但魏沉明显不是等他的答案,自顾自地说道:“你的发妻死于十四年前的三月二十六,而那天发生了一件远近骇闻的大事,”魏沉看着沈父脸上的汗,眸子暗了一瞬,“那日,横祸突降桃花村,原本安平和乐的村子惨遭流匪洗劫,血流成河。”

    “而沈先生你原先在清河村的住所,离那桃花村最近。”

    他之前在衙门里查阅人员记录的卷宗时,是看到过沈父原先的住所的,方才问沈音容,不过是为了确认她是什么时候住在县上的。

    他的语气淡淡的,听到沈父耳朵里却是如惊雷一般,脚下险些站不住,然魏沉却是没停下:“你让阿容整日里带着面纱,但她根本面容无损,沈先生可否告知,这就近为何意?”

    到如今,也终究是瞒不住了,沈父大喘了几口气,脑子嗡嗡的,也没计较魏沉对沈音容的称呼,眸子惊疑不定地看着魏沉,好似是打量,良久,他终于沙哑着声音开口:“大人……能保住阿容吗?”

    魏沉皱眉:“何有此问?莫非沈先生认为本官会害了阿容不成?”

    沈父哑然。

    是了,这些日子里,这位大人对待阿容的种种,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咬咬牙,他终是缓缓道出实情。

    原来,沈音容却是不是他的女儿,她的母亲也不是自己的妻子,说起来,也不过是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罢了。

    那日晚间,他模模糊糊间听到了远处桃花村异常的动静,等他披着衣服出来一看,却见那村子竟是火光冲天,还有各类人们的叫喊,知道这大抵是出了大事,正震惊时,却见一个妇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艰难地扶着肚子,他心下一惊连忙跑过去,待近了一看却是吓了一大跳!那妇人身上都是血!

    而她后背更是惨烈,竟是被人横着砍了两刀!

    他是当仵作的,自是知道这妇人已经活不长久了,能撑着跑到这,也只有腹中孩儿能让她这么拼命了。

    先生!先生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

    沈父如今还记得她脸上的无助惶恐,还有抱着肚子的坚毅。

    那是为人母亲才会有的。

    沈父为之动容,遵从其临死遗愿,用验尸刀将孩子生生刨了出来。

    “她自知活不到看到孩子的时候,在我动手之前,就将玉佩给了我,说是定要给孩子好生保管着,我也应了。”

    魏沉沉默着。

    纵然猜到了些许,却是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惨烈。

    “那又为何让她常年带着面纱?”

    这是魏沉一直不解的,如此一问,却见沈父捏着椅子的手紧了紧,沉声道:“起初,我将阿容母亲好生葬了后,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却没想到附近总有来路不明的人在转悠,我怀疑是有人在找阿容,便带着她到了县上,而桃花村没了之后的几年,附近村子里,几个和阿容年纪相仿的孩子都出了事……我不敢冒险,只让她谎称面容有损,带着面纱,又将她带在身边,染了不详的恶名,如此一来,就没人会将目光放到她身上了……”

    如此好生护着,十几年来倒也相安无事。

    而前几日沈音容接连出事,让他以为终究没能护住她。

    一时间,房间里陷入沉默。沈父叹了一口气,却见魏沉站起身来,临走前说了一句话,将她震得如同雷击。

    “当今天子微服出巡时曾到过桃花村,阿容,是天子遗珠!”

    沈父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原来竟是位公主么……

    魏沉打开门时,秦聿正摇着扇子,端着一如既往的风流倜傥的狐狸笑。

    刚才说的话他自然是听到了的,见魏沉出来,轻笑道:“这么说,我要多个妹妹了?有趣的紧。”

    这话倒不是在作假,他没心思去想自家父皇的风流韵事,只觉这个白得的妹妹是个有趣的人儿,且不似帝京那些矫揉做作的大家闺秀,心下也欢喜了几分。

    当然,他家婉儿也是极好的,到时候还能让她二人做个伴啥的……

    秦聿的心思一下子便飘了老远不知哪座山,魏沉顿了顿,道:“还是先准备好你的见面礼吧,五殿下!”

    说完不等秦聿反应,自顾自地找了安嬷嬷:“嬷嬷,还得麻烦你给她准备些常用的衣裙,还有女儿家的一应首饰之物,银子就从我那拿就成。”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沈音容。

    在魏沉看来,圣旨虽然还得些日子,但沈音容作为公主,自然得先将所有大小事宜先办好,以免届时手忙脚乱。

    不知为何竟是突然想到那日她穿着粉桃色罗裙的娇俏模样,自然也就先从衣物办起了。

    安嬷嬷看着魏沉认真吩咐的模样,一惊后,紧接着便是一喜:“哎!老奴这就去办!不过公子,这可先得给夫人报备一声才行。”

    看来自家公子是动了心的,不过得和夫人说一声,毕竟成亲的事要父母看过才行不是?

    魏沉微微皱眉,只以为安嬷嬷说的是银子之事,便也没多管,两人所想差之千里,却竟是无碍地交流了一通。

    而还被蒙在鼓里的沈音容正在丫鬟的好生看顾下,慢慢摇着去找自家阿爹。

    “阿爹!”

    沈父还在震惊中,猛然听到熟悉的清脆声音,下意识便应了一声,反应过来后,看着沈音容甩着他手臂撒娇的模样,心中怅然猛然涌上来。

    沈音容只以为阿爹还在担忧自己,一时声音放软了些:“阿爹别生气了……你看我这不还好好的嘛……”

    沈父顿了顿,抬手摸了摸她脑袋:“苦了你了……日后这面纱,可以不用再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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