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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还在吵闹着,沈音容正满脸兴味地看着下方迟迟没来人的戏台子,却是突然听到身后的婉婉声音清冷道:“我该下去了。”
沈音容一愣,下去?去哪?
见沈音容不解,魏沉低声解释道:“柳余婉是梨园的青衣。”
原是梨园里的一位青衣啊。沈音容了然,难怪声音婉转又好听。
秦聿像是早就知道婉婉会这么说,摇着折扇得意道:“我已经找你们班主告过假了,你今天不用上台。”
“下面……”
“下面只有两场戏,没有点到你会唱的。”
沈音容眼见婉婉的面色陡然沉了下来,深觉秦聿怕是大祸临头,果不其然,在她这想法一出来,那边婉婉已经毫不犹豫地狠狠一拳打在秦聿的俊脸上,那声音听得沈音容都替他疼。
不过婉婉这般……应是与秦聿关系极好才是吧?毕竟秦聿身为皇子,虽然平日里不靠谱猫嫌狗厌的,但除了魏沉,还不曾见他对其他人有这般态度。
秦聿嗷嗷叫着疼,龇牙咧嘴地看上去像是疼的狠了,婉婉眉头紧皱,却到底是没再动手。
沈音容唇角微勾,转过来却发现魏沉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阿容在笑什么?”
沈音容一愣:“不,不知道。”具体也说不上来,只是看着那两人别扭又莫名和谐的相处方式,嘴角就不自然地勾起了。
“呵……看戏吧。”见她呆愣住,魏沉轻笑一声,不再为难她,将目光投到下方的戏台上。
在众人的喧闹声中,一场戏的主角终是慢慢踩着步子登场,不过最后登场的一个花旦,却是带着一张白色面纱,一开嗓便是将下方正准备鼓掌的众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这是《霸王别姬》的唱词!
不止是看戏的食客,就连那戏子身边的其余角儿亦是被潇潇这一出弄得满头雾水,手中动作停住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座上的王侍郎更是面色黑沉,抖这手气的话都说不完整。
可不是,人家好不容易得个儿子,喜滋滋的请了戏班子,却不防人唱的是这么一出伤感的戏码。
偏偏潇潇仍陶醉在这戏中,面纱之外的眼眶通红,举手投足间尽是演出了那虞姬的哀戚痛楚,看得下方不少人动容。
“她不是潇潇。”身后突然传来婉婉低冷的声音,沈音容回头望去,只见她往下面看了看,肯定的点点头:“那是燕儿。今天潇潇在段家门口闹了一场,应是无法上场,燕儿大抵是班主叫来代替的。”
所以才会带着面纱么?
“可是为什么会唱《霸王别姬》?”这也是婉婉所不解的地方,她微微摇头,不在说话。
沈音容看着下面,那王侍郎将手中酒杯狠狠砸在地上,面色大怒的指着上面,让手下去将人撵了,那些家仆个个凶狠,动作间引起一阵骚乱。
沈音容鼻翼微动,眸子间有异色闪过,看向魏沉:“下面有味道,血的味道。”
她的鼻子从未出过错,魏沉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是面色一冷,而秦聿则是道:“血腥味?这儿是酒楼,后厨里面杀鸡宰鸭的,有血味不是很正常么?”
沈音容却是摇摇头:“那应该在我们刚进来就能闻到,但是我闻到的血腥味是刚刚才有的,而且并不是后厨方向。”
正在此时,在沈音容手指的方向却突地传来一声极为尖利惊恐的尖叫,紧接着便是几个穿着戏服的人面色苍白地跑出来,脚上沾了血迹,一边还大叫着:“死人了!死人了!”
下面更是乱的不成样,有害怕的看见那步步延出来的血,吓得惊叫逃开,更有些不怕死的,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而玉烟阁里却是一片安静。婉婉目光复杂的看了沈音容一眼,敛下眸子低声道:“那边是班子里换衣裳的地方,我下去看看。”
“我跟婉婉一道去。”秦聿的殷勤婉婉早就习以为常了,没说什么,仍由他跟在后面。
身旁的魏沉却是没动,沈音容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对面的厢房,却并未发现什么。
“走吧,我们也下去看看。”
她确实闻到了血腥味,却根本没想到现场会这般……惨烈。
凌乱的房间里,戏服零散各处,且俱都染了猩红的血,尤其是房间中的小竹榻,上面还歪躺着一具尸体,头颅被整齐砍断,染红了整只竹榻,看上去渗人无比。
旁边有个小姑娘正苍白着脸抽抽搭搭地说道:“当时房间只有我和潇潇,潇潇说,身子有些不爽利,想休息会儿,我就出去给她找茶水,回来,回来的时候……”话未说完,她的声音却是已经没了,身子颤抖着,大抵是还没从方才的惊恐中回过神来。
也是,寻常人看见这么个惨状,怕是半夜都会做噩梦吓醒。
沈音容环视了一下房间,看见了竹榻旁的一把大刀。
“那是戏班子用来唱戏的,一般都没开刃,但这把,是开过的。”
沈音容一愣:“你是说这刀是有人特意带进来的?”
若是来唱戏,那带的刀定然是没有杀伤力的,所以凶手早有预谋,将刀混在一应道具中带进来,然后趁着房间中只有潇潇一人时痛下杀手。
魏沉点点头:“如若没错的话,凶手是戏班子中人,又或是惯用这种大长刀的,而目的……是潇潇的人头。”
是了,整个房间中,并未发现有潇潇的头颅,想来应该是被人带走了。
“走吧,这事该是官府所管。”
沈音容点点头,跟着他走出大堂。
不过这么一小会儿,酒楼死了人的消息便传了个遍,尤其是这家酒楼还是京都最负盛名的,经此一事,怕是生意会收到不小的影响。
沈音容觉得,最倒霉的还是那王侍郎。
好好的日子就这么给毁了个彻底。
秦聿却是不赞同:“最倒霉的明明是我!婉婉都不陪我了……”
魏沉睨了他一眼,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低声道:“你不赶紧去衙门看看,你家婉婉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秦聿一愣,紧接着便是脸色一变,匆匆忙忙地带上小厮就往衙门的方向跑过去。
于是又只剩下沈音容和魏沉两人,就连魏炎和木香都极有眼色地离得远了些,魏沉满意了,低头看着身边的小丫头,却见她根本没在意,径直发着呆。
“阿容在想什么?”魏沉发现自己在对着她的时候,脾气和耐心真是越发的好了。
沈音容闻言,默了默抬头道:“我是在想,潇潇的头能拿来做什么用,还有,你记不记得今天潇潇在段家门口说的‘段郎是被人害死的’?”
魏沉眸子暗了暗:“嗯。你觉得太过巧合了?”
“嗯,但目前为止也不过是猜测。”沈音容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还印着今日看到的那具尸体的模样,挥之不去。
“想不想看看帝京的夜晚?”
“嗯?”沈音容有些跟不上他转换的如此迅速的思维,呆愣了一瞬,却见他忽地扬起嘴角,那如玉的俊颜染上这般温润的笑意,可真真是……美色惑人。
“嗯,那阿容可有受惑?”他低沉的声音突地闯入耳朵,沈音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愣神间竟是把心里头的想法说了出来,看着他眼中调侃的笑,只觉尴尬至极,面上染着燥红,结结巴巴道:“什么惑不惑的,不是说看夜景么?这便走吧。”
魏沉挑眉,看着她通红的耳尖,心知不能将这小丫头逼急,只得心有些许遗憾地带她去了飞天阁。
飞天阁是帝京最高的建筑,魏沉带着她沿着旋梯一路直上到了顶,上面却不似沈音容想的那般狭窄,反而是一片宽敞,其中还置有一套花纹精美的桌椅于中央,边上种着些花草,淡淡的药香十分宜人。
“这处……”
“这是我的地方,不过这些东西不是我种的。”魏沉将她带到结实的栏杆外,指着下面的万家灯火道:“阿容快看。”
人们都道帝京繁荣非常,这话并非夸大其词,这一眼看过去,官道纵横交错,小巷更是不计其数。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在里面寻一处安身之地,盼着自己能在这里鲤鱼跃龙门,却是忽略了其中的暗潮涌动。
沈音容眼中盛着点点暖黄的光,眸中神色变幻不明,除了刚开始的惊艳,只剩下些复杂的惆怅。
魏沉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小丫头永远都比寻常人要理智的多,想的也更为周全,可有时候就是这样的理智,反而让她有些不敢迈出更多步,就像是只初生的奶兔子。
魏沉撑着头看着她的侧脸,良久,才温声道:“阿容莫要害怕,不管怎样,我总归是护着你的。”
沈音容飞出去的神思被这么一句话瞬间扯回来,怔怔的看着他,喉咙有些发涩:“若是……护不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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